第628章 道心自问

元尘如今对于时空大道的掌握即使放眼三十三重天也是一流的存在，天君之下无人可以匹敌。

即使这样，这幻阵后面的时空错乱依然能够使得无法适应，可想而至这布阵之人对于时空大道的把握有多么恐怖。

进入这方空间，元尘才是感受到浓郁的先天之气。

由于矿脉灵湖的蕴养，这里的环境比起凡界的拾天阶更加优渥。

“砰！砰！砰！”

元尘体内的先天心脏在不断跳动，宛若雷霆乍响，震得元尘肉身都难以承受。

一只手捂住心脏所在的胸腔，元尘神色凝重地望向幻阵空间后的一座灵塔，感受到恐怖的威压。

“父亲！”元尘十分熟悉这份力量，乃是他父亲元鸿的修为外放。

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方阵盘，这是元鸿在凡界留下的一座寒冰天品大阵，被元尘炼化入阵盘之中注入灵力激活阵盘，天道级的寒冰法则瞬间冲出，将元尘周围数里地域完全冻结。

绕是阵盘的操控者元尘，也难以承受这股冰寒之力的侵蚀，只能快速靠近那座灵塔。

天品阵法在三十三重天也是极其稀有的存在，一座天品阵法由百位天君驾驭，机会能够比肩天皇强者降临。

元尘以重伤之体支起寒冰阵法，本就相当不易，因此时间十分紧迫，分秒必争。

灵塔高入苍穹，顶天立地般耸立在当下的空间。

以元尘的精神力强度，甚至无法将这座灵塔完全收入眼中，只能在某一处高度感叹这建造灵塔之人的鬼斧神工。

灵塔外面白璧无瑕，光润的塔壁外没有一丝裂缝，宛若一根柱子，连同进入的方法也是琢磨不到。

寒冰阵法在极速消耗元尘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灵力，他没有多少时间剩下。

“既然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元家血脉必然有用！”元尘心道，他之前面对玄枪魔君已经燃烧了不少精血，尚未恢复过来，可眼下形势逼人，他不得不再次放血。

赤金色的精血顺着元尘的掌心流出，元尘一击拍在灵塔之上，将精血之力打入灵塔。

“嗡——”

似乎是受到元尘精血的影响，整座灵塔发出轰鸣声，射出一道灵光，将元尘完全笼罩入内。

“嗯？！”灵光上的压力陡增，元尘一时间没有准备，被瞬间从半空击落，打至空间的底端。

狂风在元尘的的耳边呼啸，他下坠的速度已经超越声音传播的迅猛，身上的衣物承受不了空气摩擦产生的剧烈能量，燃烧起来。

这种下落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元尘才是落到灵塔的最底端，砸出一座深不见底的深坑。

“咳咳！”元尘肉身接连遭受重伤，此刻身上的裂痕又是增加了不少，已经蔓延在四肢百骸，好像稍一用力便会破碎成碎片。

服下大量恢复丹药，元尘面前稳住一口生机之气，靠着坚强的意志站起身子，来到灵塔地底的一处入口。

“父亲设下如此考验，势必没有想到我会在进入灵塔前与二印天君战上一场。”元尘心中感慨，三十三重天没有一个疯子敢在通天境与二印天君争锋，这与找死没有区别。

元尘的伤势加重，他这几天恢复的身体毫无作用，比起刚刚摆脱玄枪魔君前更加严重。

踉跄着进入灵塔，入口处的大门即刻关上，将元尘困在其中。

在灵塔内部没有其他设施，元尘只是见到了一座螺旋阶梯，高入云层见不到尽头。

“这是要我走上去吗？”元尘在灵塔内受到各种法则的压制，连修士最基本都御空飞行都是无法施展。

此刻的元尘与凡人无异，甚至因为身上的伤势，比起大多数强壮的凡人都是显得稍有不如。

“呼——”元尘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此行目的便是为了先天生灵之体而来，如今灵塔在前，自己又怎会止步不前。

父亲设下如此艰难的考验，无法是想检验一番自己的心志是否坚定，有无资格去接受那部分先天生灵之体。

经历两世，元尘的道心比起磐石都要坚毅，别说是当下这躯重伤之身，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追寻至高武道的路途。

“啪！”

元尘拖起自己的右腿，将其放在灵塔最底端的第一步台阶之上。

灵塔内的阶梯没有设置额外的考验，他站在台阶与普通的台阶无异。

一步一步登上阶级，元尘体内的气血仍在消耗，他身上的伤势已经相当严重，若非由《神恩典》强撑着，恐怕早已经崩溃。

父亲设置的考验封锁了元尘一些修为，连同肉身力量都是被打压至凡人境界，可唯有《神恩典》不受到影响，依然在元尘气海内盘旋，逐渐维持他的气息。

三个时辰过去，元尘感觉已经走上将近五万道台阶，却依旧看到不尽头，加上台阶下方同样茫茫遮掩视野，自己甚至有一种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感觉。

五个时辰、十个时辰……一日、三日、九日……一月、五月……

元尘自己也忘了他究竟在灵塔内走了多久，遥遥无期的塔顶连同疲惫不堪的肉身让他失去耐心，道心逐渐蒙上一片阴霾。

“哈啊！”元尘的身体突然倒在某一节台阶上，猛地惊醒过来。

没想到重新沦为凡人是如此的凄惨，最令元尘恐惧的不是凡人的无力，而是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得善终那种无尽的绝望。

修为可以重来，肉身可以重铸，唯独道心不能蒙尘。

这是动摇武道根基的大事，元尘重生两世，一直都是以复仇作为此生重志。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等自己复仇结束后又该如何。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亡。

元尘若是复仇成功，他的武道恐怕也就走到末路，等那时元尘再次找到道心所向，恐怕他心中的坚毅，远不像今日这般坚定。

梦的向往往往决定武者的高度，凡界的武者只看到天劫之境，因此一生成就只受限于劫难境；三十三重天的武者放眼历史以天帝为尊，因此他们的最终成就也只不过帝皇之境。

天帝之所以后来环游宇宙，弃三十三重天而去，便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武道的终极。

若是只受限于天界，他的一生只不过称霸三十三重天，无法追求更高层次的武道。

经过父亲曾经留下的记载，元尘知晓帝皇之路并非武道巅峰，在这之上还有更高的层次。

三十三重天有道祖留下的无字剑碑，上有《截天剑经》的参悟秘法。

帝皇强者推演的武学最高造诣即是帝皇级的武道真意，而《截天剑经》毫无疑问是远超帝皇级剑意的至高武学。

天帝征战百族的远古时期，无字剑碑便是存在于混沌天界，那时帝皇级强者众多，可唯有天帝走出了那一步，不安于现状，谋求更高层次的武道。

元尘曾与天帝留下的战傀有过交手，面对八成功力的同境界天帝，元尘也是疲于应付。

对手是天界人族历史上的最高峰，元尘的道心不免在那一战受到影响，他的高度无形之间被天帝打压下来。

直至今日，元尘在陡然醒悟，天帝离开三十三重天拿走的那天道一偶，不是真正的称帝之路，而是压在三十三重天所有武者道心上的一块重石，他拿走的是天界武者的强者之心，追求武道巅峰的欲望。

有着天帝的前车之鉴，所有武者下意识认为天界生灵因为天道有缺，终生无法皇中称帝。

元尘其实并非天界生灵，然而因为修炼于天界，同样受到天帝这一手段的影响。

修炼本就是与天争命，与天道抗衡。

尤其是帝皇之路，不服世界万物，主宰苍生。

若是武者甘愿臣服天帝之下，那么别说是他们想要皇中称帝，就算是封皇之路恐怕都会断绝。

三十三重天没有帝皇之气，并非是因为天界的帝皇之气被三皇独断，而是所有武者心中，他们那颗帝皇之心已经丧失。

“圣皇的仇怨充满了我的道心，他真的是我一生之敌吗？”元尘的执念太深，杀身之仇不共戴天，他想起聂云这一世转修佛道的原因，也许他已经放下了仇怨。

元尘停下了登顶灵塔的举动，他坐在原地，明悟今后的武道之路。

天帝能够做到事，为何他元尘做不到？

天道残缺，称帝之路断绝，难道他元尘封皇称帝，还需要天道的承认？

道祖、佛陀立于人族伊始，创立如今的无穷武道，儒道的那位圣人欲要比肩道祖、佛陀，可惜他失败了，难道他元尘也会失败？

自己武道的终极没有人可以限制，他无尘不需要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他有自己的道路可以走。

“嗡——”

一条条责问，使得元尘道心上的阴霾逐渐驱散，他的心境从未如此通达。

先天生灵的心脏不断跳动，元尘逐渐触摸到了一条大道，同为无尽的终焉。

瞬间，元尘所在的灵塔阶梯莫名消失，他的身影出现在一片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