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上,遗留着绝望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谁杀了。

楚渔离尸体远远的,几乎躲到洞口去了。猛烈的雨水滑过黑天,像在玻璃上作画。

别害怕,要勇敢。他这么对自己说,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冷,身体瑟瑟发抖。

黑色动物盘着它的身体,它变得比原型小了很多,这样才能被这个山洞容纳。它平稳地呼吸着,观察着他饲养中的人类。

也许对方是太冷了。这么想着的它,伸出尾巴去绕住了对方。

楚渔抱住对方毛茸茸的尾巴,头低下去靠着肩侧。

黑色动物就这样趴着睡着了。或许是风雨太爆裂,这自然的催眠音竟然让它睡得很熟。天地本来就是黑暗的,生来就是安睡的摇篮。

等它睡了个“午觉”起来,尾巴勾在一起,尾巴缠住的东西不见了。

外面仍然在下雨,暴雨狂流。

它饲养的人类难道又逃跑了吗?

黑色动物伸了个懒腰,尖锐的爪子在地面上勾出条条的痕迹。

好了,该出去找找他了。

雨水从它的皮毛上弹开,黑色动物的表面出现了一层散发着淡淡光亮的光罩。它嗅着空气中还未被雨水完全冲刷走的味道,去寻找跑丢的人类。

楚渔正在踏过一条湍急的溪流,雨太大了,他快要连眼前的道路都看不见了。溪流中有几块不平坦的石头,他便是踩着这个过去的。

雨水嘀嗒嗒嗒,把他整个人都淋得一塌糊涂。

趁着对方睡得如此之深,楚渔悄摸离开了山洞。他走出去的时候对方还没醒,于是,楚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希望大风和大雨会把他的味道全都刮走。

楚渔很难去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到哪里去,但总得走走看。世界上本没有路,但总有人会走出去的。

树林长得很杂碎,他也分不清南北,只好凭借着第六感向一个方向走去。

切,他自言自语,怎么现在当起好汉来了?

楚渔抹了一把自己变得冰冷的脸,手指插-进头发里,可无论怎么揉乱,它也只会贴在头皮上,像一坨浸水的海带。

幸好的是,走到半路雨停了。天上结束了它的淋浴,一切又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楚渔幸运地找到了村庄,可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有些过分得眼熟了。村庄的房屋高矮不一,用于晒谷和草的广场却大得过分。空地上插着许多木桩,上头挂着一些干草,看起来像是防虫药。

楚渔蹑手蹑脚地绕了两圈,惊觉这里就是他所谓的“出生地”。

不是吧,他们都走了一整年的路了,怎么又回到原点了?这也太奇怪了。难不成命运就是个圆圈吗?

这样一来,楚渔就不敢走了。他还记得自己被一户人家捡到,就吃了两口饭,就被人家假装成自己的孩子当成祭品献祭给那只大黑乌鸦了。

想要逃跑也没有错吧?结果好死不死遇到了另外一个坏家伙。

面对这个带给他不幸的“诞生地”,楚渔瑟缩了两下,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去寻找别的落脚地了,但雨停了,他很怕遇到别的人。凭借着微弱的记忆,他记得附近有个公用的大仓库,用来堆放干柴与稻草的,地势比较高,也没有什么破漏。

前几天住宫殿,这几天住山洞仓库,这就是人生的起起落落落落落。

楚渔藏在草堆里,只露出呼吸的鼻子和嘴巴。稻草堆里比外面的世界要暖和多了,他蜷缩着,忍耐着腹中的饥饿。

如果他找到的村庄不是这一个就好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楚渔感觉有人在摸自己。他猛然惊醒,手脚一抽搐,直接坐了起来,哪想到头发被扯到了,疼得他哇哇直叫,直接躺回草堆里。他边上靠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头发又黑又长,两只大眼睛在脸上占据的部分太大了,位置又不平行,黄溜溜的眼珠里甚至都没有光,看着令人毛骨悚然。他看上去像个化形还没有成功的妖怪。面对这种未化形成功的妖怪的第一反应,就是物理制服。

楚渔的胆量时大时小,主要在于手边有没有趁手的工具。

这个仓库是存放干柴干草的地方,自然也有些农具。在睡觉之前,楚渔拿了一把锄地的小锄头放在身边,就是为了这时候用的。

对方万一是人怎么办?楚渔也不是没有这样的顾虑。可当他看到对方身后那条麻绳一样长的还没有收起来的尾巴,楚渔的怜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抄起锄头就往对方脑袋上砸,但农具 却没有落到它落的地方。

一会儿散步一会赶路的黑色动物,相当轻易地找到了人类的所在地。但它的身躯实在是太大了,一脚踏下去可能会踩烂这里不坚实的土地。它像往常那样变小了,可那又太像只猫。

……

宫廷里有很多豢养的猫咪,最受妃子宠爱的是一只毛发雪白、眼睛碧蓝的猫。很高傲,大部分时间都不理人,但后来它才知道,原来蓝眼睛的白猫大部分都是笼子。

人类很喜欢猫,黑色动物瞧见他好几次去逗猫,有的时候还会被猫弄伤。它在人类的画纸上也见过猫,是黑色的小猫,眼睛倒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

偶尔,黑色动物会听见对方说梦话,说什么小黑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