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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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牵着哑夫的手上前,瑶娘看上去精神不错。
“娘,外头风大, 进去坐吧。”牵着苏悦的手进到太极殿,苏妹将面前的一盏热茶往瑶娘的方向推了推道:“娘,父亲最近如何了?”
“他,他好像还在生气。”坐在绣墩上,瑶娘眉目低垂,神色有些颓丧。
“父亲性子执拗,娘你要好好与父亲说,娘说的话,父亲哪次是不肯听的?”
“可是他,他今日一大早上的就去了军营,也没与我说,我还是听管家说的。”
城阳郡王对于瑶娘执意要保肚子里头的孩子这件事十分气恼,但他又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便气得不行,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只骑着马一大早上的就去了军营,也不知那军营里现下遭殃成什么样子了。
“那卫太医怎么说?”垂眸看了一眼瑶娘平坦的腹部,苏妹声音细软道:“身子养的可还好?”
“卫太医说再过几日就差不多了。”不舍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瑶娘抬眸看向面前的苏妹道:“娃娃,我虽然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你们说的话,我还是听得懂的。”
瑶娘知道,她的脑子笨,平常人一说就能明白的道理放到她这里,直要说上个百十八遍她还听不懂。
不过幸好,她身边的人都很聪明,她的夫君还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男人,只是脾气不大好。
“娘,大家都是为了你好,特别是父亲,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舍得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独一世吗?”
“我,我舍不得。”瑶娘摇了摇头,声音柔柔道:“虽然他脾性不好,总是对我很凶,又挑三拣四的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很难看,但是我还是舍不得他一个人,而且我一个人,也会害怕。”
听着瑶娘的话,苏妹不自觉的微红了红眼眶。
她真的难以想象,瑶娘在渭南郡王府中的那些日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她这般一个单纯之人,是如何在秦如云和渭南郡王的夹缝之中艰难生存的。
“娘,这件事情,其实还是要你自己做主的,我们都是局外人,这孩子是你和父亲的孩子,应当由你们两个自己决定。”
小心翼翼的握住瑶娘的手,苏妹放缓了几分声音道:“你回去和父亲好好说说话,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
“是他在闹脾气,我与他说话,他都不理我。”瑶娘委屈的皱着了一张脸,明明已然是个妇人,但她身上却依旧透出一抹娇憨之意,可爱非常。
“父亲怎么不理娘了?”撑着下颚靠在绣桌上,苏妹突然便起了兴趣,她倒是还不知道她这父亲欢喜冷战呢。
“我昨晚上唤他吃饭,他也不吃,我给他端茶吃,他也不喝。”扣着面前的茶碗,瑶娘声音愈发低了几分道:“他还搬着被褥去了书房。”
“那,娘就把被褥给父亲搬回去。”苏妹笑眯了眼道。
“还可以这样吗?”听到苏妹的话,瑶娘有些心动。
“娘可以试试呀,父亲如果再把被褥搬走,娘就搬上自己的被褥过去书房,与父亲一道。”
苏妹说罢,冷不丁的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不知在太极殿门口站了多久的城阳郡王和周旻晟。
瑶娘背对着太极殿门口,根本就没有看到身后的城阳郡王,只絮絮叨叨的还在细数着城阳郡王的罪状。
“他现下连衣裳也不要我帮他叠,都让山伯收拾,还有最近我瞧见他的院子里面总是有丫鬟,那些丫鬟都躲在书房门口看他,晚间还去给他送宵夜,他都不吃我做的宵夜……”
说到这里,瑶娘不自禁的红了眼眶道:“娃娃,你说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这是舍不得娘受累而已。”捏着瑶娘的手轻声安慰着她,苏妹抬眸看了一眼那缓步踏进太极殿的城阳郡王。
城阳郡王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盯着面前瑶娘的发顶,抬手就按住了她的胳膊。
被城阳郡王的动作惊吓到,瑶娘缩了缩身子,但却没有回头。
收回搭在瑶娘胳膊上的手,城阳郡王缓慢开口道:“我来接你回府。”
“我不想回去。”瑶娘低着脑袋坐在绣墩上,声音细细道:“我想呆在娃娃这里。”
“山伯说你今日的药还没有喝。”站在瑶娘身后,城阳郡王声音微冷道:“为什么不喝?”
“我不想喝。”瑶娘执拗起了脾性,拉着苏妹的手不放。
苏妹抬眸看了一眼城阳郡王,轻笑一声道:“父亲,因为娘没有吃药,所以你才急匆匆赶回来的吗?”
听到苏妹那带着笑意的话,城阳郡王眸色微变。
瑶娘缩着身子坐在那里,眉目轻颤,捏着苏妹手的劲道不禁加重了几分。
“熬的什么药?就是上次卫太医开的方子吗?我这周宫里头也是能熬煮的。”
苏妹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周旻晟,语气轻缓道:“周旻晟,上次卫太医开的方子,太极殿是不是留了一份的?”
“嗯。”顺着苏妹的话点了点头,周旻晟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哑夫道:“哑夫,过来。”
听到周旻晟的话,哑夫上前,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一礼。
“黄猛功夫不济,城阳郡王才是我大周将才,你若是想习武,不若拜他为师,认个义父也好。”单手负于身后,周旻晟轻弯了弯唇角道:“这可是难得一次的好机遇。”
听到周旻晟的话,哑夫毫不犹豫,直接就朝着城阳郡王伏跪下了身子,然后“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哎呀,疼的。”瑶娘坐在绣墩上,看到哑夫那实打实的磕头,赶紧心疼的抱住了他的脑袋捂了捂。
看着那被瑶娘抱在怀里的哑夫,城阳郡王抬手一把就将他给拎了出来道:“你是个哑巴?”
哑夫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
“呵,一个哑夫,日后如何统领大军,威吓蛮族?”轻蔑的看了一眼哑夫,城阳郡王声音清晰道。
哑夫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动,只盯着城阳郡王看,目光执拗而坚定。
“哑夫是好孩子。”瑶娘鼓起勇气瞪了城阳郡王一眼,然后心疼的抓住了哑夫的手。
垂眸看了一眼瑶娘,城阳郡王缓慢开口道:“跟我回府。”
瑶娘撇了撇头,没有理城阳郡王。
“你若跟我回府,我就收了他。”抬手指向哑夫,城阳郡王道。
听到城阳郡王的话,瑶娘看了一眼哑夫,眸色怔忪。
哑夫朝着瑶娘摇了摇头,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继续朝城阳郡王磕头。
“你是个坏人!”瑶娘气呼呼的看向城阳郡王,然后把哑夫从地上拉起道:“我不和你好了。”
说完,瑶娘一手哑夫,一手苏悦的就拉着人往殿外跑。
城阳郡王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握得死紧。
“郡王,再不追,这人可就没了。”周旻晟撩起常服后裾坐到苏妹身边,一副闲适模样道:“王妃脾气执拗,跟皇后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城阳郡王冷冷的看了周旻晟一眼,然后甩袖离开。
苏妹看着城阳郡王消失在殿门口的身影,赶紧伸手拧了拧周旻晟的手背道:“你这专做坏事的,这下可如何是好?”
“我的好妹妹怕什么,这不是正好吗?”抬手捏了捏苏妹的鼻尖,周旻晟笑的肆意。
“正好什么?”拍开周旻晟的手,苏妹眸色奇怪道。
“那城阳郡王有了台阶下,瑶娘有了脾性,哑夫和苏悦又有了后台归宿,一举三得,有何不好?”
“父亲又不是个会哄人的,娘亲有了脾性,气得还不是自个儿?而且她的肚子里头还带着孩子呢。”苏妹蹙眉,气呼呼的瞪了周旻晟一眼,满脸皆是担忧神色。
第190章
“哄人这种事,不在于会不会, 只在于愿不愿意而已, 城阳郡王性子太冷,趁早学些哄人的招数才好, 哪至于每次都硬邦邦的把我那小娘吓得跟只抖兔子似的。”
“你才抖兔子呢, 哪里有你这般说人的。”掐了掐周旻晟的手背, 苏妹虽面上不显,但心下却暗暗的同意了周旻晟的话。
她这娘亲,每次与父亲在一处, 确是跟只抖兔子似的, 但却瑟瑟的连咬人都不会,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着瑶娘这般对父亲说话呢。
看来这被逼的急了,真是连兔子都咬人。
“对了,你刚才唤我娘什么?”苏妹突然反应道:“小娘?这是个什么称呼?”
“唔……”周旻晟略微思索了后懒洋洋的道:“美称?”
“这种美称, 谁要才怪。”斜睨了周旻晟一眼, 苏妹微恼道。
“不唤小娘, 那唤亲娘?”凑到苏妹身边,周旻晟笑盈盈的道:“妹妹不是说, 妹妹的亲娘, 便是我的亲娘嘛, 嗯?”
“算了,你还是唤小娘吧。”
她亲娘可担不起这厮的称呼。
两人斗了一会嘴,苏妹就牵着周旻晟的手去长信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太皇太后正在念经,苏妹蹲在地上看着那小小的一窝小奶猫儿, 心痒难耐的开始逗弄。
那顶着一撮黑毛的小奶猫儿蹭着苏妹的掌心,“喵呜喵呜”的软叫着。
白雪胖乎乎的身子懒散的躺在地上,压根就不管这群小奶猫儿,只自顾自的咬食着东西,都是那黑猫忙前忙后的看顾着,把那些胡乱瞎跑的小奶猫儿给一一叼回窝里。
黑猫依旧十分戒备,看到那黑毛小奶猫蹭在苏妹身边,虽未将那小奶猫叼回,但却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苏妹。
周旻晟捻着手里的酸梅子,随手往黑猫那处抛了一颗。
黑猫身形矫健的一口咬住那酸梅子,然后甩着尾巴叼给了白雪。
白雪拨弄了一下那酸梅子,兴致盎然的咬了咬,当即就被酸的变了脸,然后低嚎一声。
黑猫爪子一挥,立刻就把那酸梅子给拨到旁边去了。
白雪吐着粉舌去讨水吃了,黑猫围在小窝边,把那些不安分的小奶猫一个个叼回窝里。
“这黑猫还挺管事的,倒是白雪,怎的跟个长不大的娃娃似的。”苏妹看着那围着宫婢讨水的白雪,好笑的扯了扯周旻晟的宽袖道:“哎,你说这黑猫到底是怎么进宫来的?”
“不知道。”单手把苏妹从地上抱起,周旻晟带着人往长信殿内走去道:“一只猫罢了,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浪?”
“这可说不准,也许……它会把你的御书房给啃了。”
“那我就炖了它。”似笑非笑的看了苏妹一眼,周旻晟语气轻柔道。
看到周旻晟的表情,苏妹闭上了嘴,脸上却还在偷笑。
太皇太后刚刚从佛室出来,看到牵着手走进长信殿的苏妹和周旻晟,长眉轻挑道:“这大冷的天,来哀家这处做什么?”
“自然是来拜见太皇太后的。”苏妹笑盈盈的上前给太皇太后行了一礼,然后拉着周旻晟坐到绣墩上道:“太皇太后近日可好?内务局的炭火可还足?”
“哀家甚好,只要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不给哀家添麻烦,那哀家就能长命百岁了。”缓慢放下手里的佛珠子,太皇太后抬眸看了一眼外头的黑猫道:“那只黑猫……”
“是白雪带过来的。”接过太皇太后的话,苏妹笑道:“太皇太后莫不是要赶他走?”
“赶走倒也不至于。”伸手接过宫婢端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太皇太后缓慢开口道:“只是晚间他带着那一群野猫攀岩走壁的,扰的宫婢不太安生。”
“这周宫里头还有其它的野猫?”听到太皇太后的话,苏妹奇怪道。
“自然是有的。”放下手里的茶盏,太皇太后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周旻晟道:“周宫深暗,这外面除干净了,里头的脏东西却还嵌在缝里头,抠不出来,扫不干净。”
“那这群野猫可是扰了太皇太后的安宁?”苏妹疑惑的看了一眼周旻晟和太皇太后,神色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