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舒雅的手因为握着瓷器碎片受伤了,身上又沾染了不少的血迹,不好直接回家,谭舒铭和樱子就将她带到了附近的酒店。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一鸣哥不是明天就要结婚了吗?怎么……”

“舒雅,到底是怎么了?”

不管谭舒铭和樱子两个人怎么问,谭舒雅都只呆呆的坐在床上抱着自己不说话。谭舒铭和樱子互相看了一眼,均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谭舒铭让樱子回去,自己在这里陪谭舒雅一晚。樱子不同意:“舒铭,还是你回去吧。你就说舒雅今晚住在我那里。这个时候,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照顾好谭叔叔和彤彤。”

谭舒铭正犹豫的时候,红肿着眼睛的谭舒雅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的脸色十分平静,似乎一切都已经好了:“舒铭,你回去吧。如果你再不回去,爸和彤彤应该担心了。”

“那好吧。我明天早上再过来。”谭舒雅考虑了片刻,妥协,“姐,爸和彤彤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照顾好自己。”

谭舒雅点头。忍不住的,眼泪又掉下来。她也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照顾好自己,可是……这次,受伤害的不是她,是自己的母亲!十年之前,因为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樱子和谭舒雅躺在同一张床上,樱子也不说话,只是将谭舒雅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体会过绝望的滋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管用,只有拥抱最管用。这拥抱就是在告诉她,她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下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钟,房间里很暗。一直没有说话的谭舒雅突然开口:“樱子,你恨过自己吗?很恨很恨的那种。”

樱子在黑夜里眨了眨眼睛:“恨过。恨不得杀了自己。”当初和赵东阳离婚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恨自己的。

有些事情,自己受伤害可以,却不能牵连到自己最亲的人。和赵东阳的婚姻里,离婚她不怕,也没觉得自己受伤。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受伤是她应得的。她不能接受的是,她因为自己的愚蠢,害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我现在也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你说,我这么罪孽深重,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呢?”如果当年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个人是她该多好?

樱子将抱着谭舒雅的胳膊紧了紧:“舒雅,当初我的孩子没了的时候,我也是恨不得杀死自己。但是,我不是存心要害死孩子的,真正害死孩子的人也不是我。”

“舒雅,人活在这个世上,虽说不能什么都原谅自己,但是,也不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自己身上。我们不是神,我们也会犯错,我们要学会原谅自己。”

谭舒雅看着天花板不再说话了。

原谅自己……自己都恨死自己了,到底要怎么原谅?

没过多久,樱子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怀中的谭舒雅,不知道她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樱子等了一会儿,见谭舒雅一直没动,小心翼翼的下床,拿了手机进了卫生间。

“你们到哪里了?舒雅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舒雅不会和贺一鸣结婚了。今天我去找她,想要阻止她的,谭舒铭告诉我她去贺一鸣那里了。我就去贺一鸣家里找她,等我到那里的时候,看到舒雅拿着瓷器碎片要杀贺一鸣。”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我怎么问,舒雅都不说。”

“舒雅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很担心,我担心她想不开,你们还是赶快回来吧。”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舒雅的。”

第二天一早,谭舒铭打算去酒店看谭舒雅,在楼下碰到了贺一鸣:“一鸣哥!你身上的伤怎么还没有处理?你没去医院吗?”

贺一鸣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抓着他的胳膊,面色焦急的问:“舒铭,舒雅在上面吗?我想见她。”

谭舒铭将贺一鸣带去了酒店。他想先带着贺一鸣去医院里处理一下伤口的,贺一鸣坚决不肯,谭舒铭无奈,只好先带着他来了。在酒店门口,他们又遇上了金卓,三人一起上去。

“姐,一鸣哥来了,他想见你。”谭舒铭让贺一鸣先在门口等着,他和金卓先进来说一声。

樱子脸色微变,紧紧皱着眉头:“他来干什么?哥,你将他轰出去!舒雅现在根本就不愿意见他!”

“好。”金卓转身,谭舒雅将他叫住:“金大哥,你让他进来。”

贺一鸣进来之后,一句话不说,直接跪在谭舒雅面前。坐在谭舒雅旁边的樱子不料他有这么一招,下意识的站起来躲开了。

“一鸣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点起来!”谭舒铭去拉贺一鸣,贺一鸣不肯,坚决跪着。

谭舒雅看着他,满脸的厌恶:“你还想干什么?!”

“舒雅,对不起。”贺一鸣一个头磕在地上。樱子和谭舒铭瞪大了眼睛,金卓也十分的不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一鸣哥!”谭舒铭看不过去,坚持要贺一鸣起来。在谭舒铭眼里,不管贺一鸣做了什么,谭舒雅也没有让人下跪磕头的道理。

“一鸣,昨天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别叫他哥!他当不起!”

“姐!”谭舒铭对谭舒雅十分的不满。

“你姐说的对!舒铭,我确实没有资格让你叫哥。”

谭舒铭更加糊涂了,看看贺一鸣,再看看谭舒雅,心里着急的厉害:“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你们不是已经领证结婚了吗?你们不是要今天举办婚礼吗?怎么……”

听了这句话,谭舒雅冷笑出声。谭舒铭想要再说些什么,贺一鸣看着他,开口:“舒铭,十年前,开车撞死李佳琪的人是我,不是舒雅。”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这是三个人的声音,第一句是樱子和金卓一起说的,他们异口同声。第二句是谭舒铭说的,他的这句话充满疑问和不敢相信。

门外,刚刚走到门口想要敲门的顾秉谦和赵寅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贺一鸣的这句话。赵寅震惊的看向顾秉谦,发现顾秉谦的脸色仍旧十分平静,只是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指节处苍白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