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太太听出了个大概,她挤到钟一白身边,让他摁免提。

钟一白看了奶奶一眼,顺从她的意思,开了免提。

苏眠的声音传了出来,轻柔而甜美,“挺巧的。”

老太太在这边抢着问,“小苏老师,我是一白的奶奶,你现在还好吗?”

苏眠没想到老太太也在,她微微一愣之后随即开了口,“伯母,我挺好,劳您挂心。”

“这孩子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老太太笑眯眯的说,“听说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苏眠,“左小腿轻微骨折,不算严重,您别担心。”

左小腿,骨折......

老太太一听乐了,“哎哟,我跟你说,我家老二也骨折了,也是左小腿,你俩怎么都伤到一块去了?”

苏眠,“.......”

她该怎么回?

不过自己亲儿子都骨折住进了医院,老太太怎么还这么乐呵?

是亲妈么?

见她不出声,老太太也觉得自己刚刚兴奋得有些过头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然后慈爱的问苏眠,“小苏老师也住在六楼吗?”

苏眠,“我在五楼。”

“五零几?我明天过去看老二顺带过去看看你。”

苏眠立马说,“伯母,我没事,您不用麻烦......”

“这孩子,你怎么还跟我见外起来了?”老太太口气亲热,“一白在家的时候总是跟我说你对他如何如何好,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表达我对你的谢意,之前一直没机会,现在你住院了,我作为学生家长去看看你,这是应该的。”

苏眠根本没法拒绝,只好说,“我在508病房。”

“哎哟哟,”老太太一听又兴奋,“你和我家老二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哦,他就住你楼上608,你俩之间就隔了一层楼板,你看看这你俩简直太有缘了。”

苏眠,“......”

她又能说什么?

不过老太太的话她怎么觉得话里有话?

难道她知道她和钟南衾曾经在一起过?

转念又一想,她曾经问过钟南衾,有没有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告诉钟一白和他的家人。

当时他说没有,抽个合适的时间再说。

他一向沉稳内敛,苏眠还是信任他的。

最后,电话又回到钟一白手里,他告诉苏眠,“我明天放学就过去看你,你乖乖听医话哦,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过去。”

苏眠笑着说好。

钟一白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吃葡萄的老太太,幽幽的问她,“奶奶,你扯谎话能不能别捎带上我?”

老太太瞥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扯谎话了?“

“我有总是在家提苏苏对我如何好么?”

“没么?”老太太一脸淡定的吃葡萄,“那估计是我记错了。”

钟一白,“......”

......

那一晚,苏眠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直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想象着上面住着的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就这样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苏小兔。

他一遍遍在她耳边叫着苏小兔,温柔而缱绻。

奇怪的是,苏眠看不清对方是谁。

她只是觉得嗓音好熟悉,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是谁。

她甚至还梦到他在摸她,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心灼热的温度。

她想伸手去碰他的手,可怎么也够不着。

她急得不行,这一急忍不住大叫一声就醒了过来。

房间里,很安静。

天还没亮,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苏眠呼吸急促。

她轻轻的喘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平静下下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早上五点。

睡在外间的刘小妹听到她的叫声连忙走进来,睡意惺忪的问她,“苏姐,做梦了?”

苏眠不好意思的点头,“吵醒你了?”

刘小妹摇头,“没事。”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打着哈欠说,“才五点,再睡一会。”

“嗯,快去睡吧。”

等刘小妹出去之后,苏眠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再也睡不着。

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

她忍不住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摸了摸,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掌心的温度。

轻轻闭上眼睛,苏眠在心里忍不住想,明明不想见他,可做梦却能梦见到他。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

早上六点半,钟南衾刚醒,就听见病房外面传来老太太和小护士打招呼的声音。

眉心不自觉皱了一下,翻身下床,单脚踩地,伸手拿过一旁的拐杖,慢慢的朝卫生间走去。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老太太还在和外面的小护士聊。

也没聊别的,就聊点类似‘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家哪儿的有对象吗?’

钟南衾觉得头疼,懒的得去管她,转身进了盥洗室。

正在刷牙的时候,老太太进来了。

她靠在盥洗室的门框上,看着即便是单腿站着身板也挺得笔直的钟南衾身上,满意的点头,“我儿子就是优秀,哪怕是伤了残了,也丝毫不影响你的男人魅力。”

钟南衾额角抽了抽,没说话。

老太太也没打算让他说话,她继续说,“哎儿子,跟你分享一件好事。”

钟南衾漱了漱口,淡淡出声,“你能有什么好事。”

“对你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钟南衾对着镜子刮胡子,没回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一脸神秘的问他,“知道你楼下住的是谁吗?”

钟南衾刮胡子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淡淡问她,“谁呀?”

“是小苏老师,”老太太一脸兴奋,“你喜欢的小苏老师。”

钟南衾关掉剃须刀,将其放在一边的同时开了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

“你这孩子,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老太太脸上一副‘我懂’的表情,“我早就知道你心里对那姑娘有想法,你是我生的,这点小心思还能逃得出我的火眼金睛。”

钟南衾开始洗脸,没理她。

老太太越说越兴奋,“说起来你俩还挺有缘的,住进同一家医院不说,还都是伤了腿,伤了腿不说,还都是伤了左小腿,啧啧啧,这缘分没个三生三世是绝对修不来的。”

钟南衾洗完脸,伸手拿过拐杖转身出了盥洗室。

老太太跟在他后面,兴奋的问他,“有没有觉得很开心?”

钟南衾突然停下来,转身回头,微皱着剑眉,口气不悦,“她受伤我该开心?”

老太太一愣,随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看你俩现在离得这么近,我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他老人家也觉得你俩是天生的一对。”

钟南衾随即转身,朝一旁沙发旁走去,“你什么时候改信老天了?你不是一直信佛?”

老太太摆摆手,“佛祖都住在天上,信老天也是信佛祖。”

钟南衾懒得再理她。

他在沙发前坐下来之后,陪护就将早餐端了进来。

老太太看着摆满了一茶几的各式早点,刚吃饱的胃又饿了。

她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对钟南衾说,“既然你已经知道小苏就住在你的医院,就该多关心她,该免的免,该送的送。”

钟南衾喝着粥,头也不抬回道,“你没事就待家里,别再往这边跑,我很忙。”

老太太一听就委屈了。

“我一大早过来看你,你还这样说我。”

钟南衾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凉凉出声,“你来这边半个小时,有十五分钟是在外面和护士扯闲篇,十五分钟说的都是小苏老师,你哪来的时间看我?”

老太太,“......”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可是,“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说小苏老师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钟南衾一边慢慢的吃着饭菜一边淡淡出声,“一会儿吃了饭,你就回去。”

老太太摇头,“我得去看看小苏老师。”

钟南衾抬眸看她,眉心微皱,“你能不能别掺和了?”

“我没掺和啊,”老太太一脸无辜,“我去看一白的老师有错吗?”

钟南衾收回视线,声音有些沉,“别乱说。”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老太太一脸自信,“我对保媒拉纤这事最在行。”

钟南衾懒得去管她。

两人吃了饭,老太太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去隔壁房间拎走了一篮子水果和一捧花。

而这些水果和花都是别人来看钟南衾带过来的。

倒不是她小气,这一屋子的水果和礼盒,她不拿去送人,到时候都是扔。

浪费是可耻的。

老太太是吃过苦头的人,见不得浪费。

......

苏眠一早醒来,感觉左小腿好受多了。

吃过早饭,医生过来给她仔细做了检查,骨折的地方比之前的确好了很多。

医生对她说,“再有一个星期应该就可以出院。”

苏眠很开心,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她原本以为还得需要在这边住很久。

没想到自己恢复得还挺快。

医生前脚离开,老太太后脚就到了。

苏眠看到她进来,挣扎着要坐起来。

老太太立马将手里的花和果篮放下,走到病床边对她说,“别动,千万别动,你好好躺着。”

苏眠笑着对她说,“伯母,没事,刚刚医生说我腿上的伤好了很多,再有一个星期就出院了。”

老太太一听,便说,“这么快?”

“嗯对呀,说我恢复得挺好。”

“小年轻就是好,”老太太看着她,用手指了指楼上,“我儿子也恢复得挺好,他身体也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