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听着她的哭喊,眉宇间皱起来。她恨恨的目光犹在眼前,让他心惊。她的确犯了错,可是他的反应也让自己懊恼。

可是一想到她跟莫非亲密的样子,这份懊恼又开始散去。

张伯远远地看着大少爷离开了,才敢上前撄。

“小姐,你跟少爷吵架了?”

“没事。偿”

里面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抽噎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张伯想了想,便退下了。

陈伊伊听到张伯的动静,就知道陈少已经走了。

他打算关她到什么时候?

她拖着疲惫酸、软的身体进了浴、室,洗干净身体上的污垢,却洗不掉心里的失望。

他下手很重,她的皮肤留着清晰的青紫痕迹。她对着镜子轻轻抚着,那被折辱的感觉再次升腾起来。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一点信任都不给她。

也是,她算什么?不过是他用来迷惑陈俊雄和尤莘玉的棋子罢了。

陈伊伊心焦了半天,就是不想承认这件事。她还痴心地想着,他对她有几分真心。

陈少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她也饿了一整天。这是陈少的房间,下人没有钥匙,也无法给她送饭。

即使有钥匙,看早晨大少爷那冷冽的气势,谁敢给小姐送饭啊?

陈伊伊又累又饿,最后几乎昏昏欲睡。

房间里都是他的味道,她就呆在浴、室,也不出去。

陈少一整天在公司都是心神不宁的,脸色阴沉,尤其看到沙发上秀恩爱的某男,俊颜更是难看。

“陈少,你说我儿子叫什么好呢?”尹华承一手拿着刚刚出生几天的小婴儿照片在陈少眼前晃,那叫一个得意。

他当然得意了,陈少比他大,到现在老婆都没影呢,而他儿子都抱上了。上学的时候陈少总是压他一头,这次好了,尹总裁扬眉吐气了。

陈少心情不好,没空搭理被儿子冲昏头脑的幼稚男人,眼神都不赏给他一个。不过眼角扫过他手里的照片,森冷的眸子到底闪过微微的暖意和羡慕。

“为了躲记者,居然把预产期都瞒着大家!出息!”

尹华承只当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大度”地笑道:“陈少说得是!这不是没有经验嘛!下次就好了!”

哼,我老婆是合法的,我们以后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陈少终于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恭喜,接着低头继续看合同。

说不嫉妒是假的,他瞄了一眼,也可以看出那是个漂亮的男孩儿。若是他和伊伊的孩子,会更漂亮!

陈少想着,心里竟然隐隐地生出几分期待。

想到早晨她惨白的小、脸,心里忽然就好像揪成了一团,排山倒海地疼。

尹华承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没吃到,憋着火呢!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某人继续撺掇。

“陈少,这女孩儿啊。都是天生的影后。说笑就笑,说哭就哭。你要是信了,那你就栽进去了!”

陈眼神都不赏给他一个。尹大少自觉没趣,“行行行,我不说了,我走!记得去医院看我儿子,到时候包个大红包啊!对了,带着伊伊!曼曼想她了!”将照片放在陈少的办公桌上,得意洋洋地就走了。

陈少隐约还能听到他出门就给罗曼曼打电话。

“老婆,陈少没吃到,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亏我还担心俊雄商贸出事来帮他压阵,他那个冷脸谁见了都怕!”

……

“张伯,她吃饭了吗?”

陈少犹豫着,还是打通了家里的电话。张伯接到电话几乎要哭了,慌慌张张的说道:“大少爷啊,您的房间,我没有钥匙,进不去啊!”

“我这就回去!”

他想了想,挂了电话,俊眸里是关切,也透着一丝丝的欣喜。好像终于找到理由回去了一样。

即使再惩罚,也不能不让她吃饭啊!他如此想着,还觉得自己深明大义。如果回家她乖乖地道歉,他或许会原谅她,然后带她去看看罗曼曼,和尹家的小小少爷。

陈伊伊躺在浴缸里将近一个上午,水早就冰凉,甚至有些刺骨,皮肤泡得早就起了褶皱,看上去像是几十岁的老太太。

她看着小嫩手水肿发白,还在努力地搓、着被陈少碰过的地方。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在那苍白的小、脸上竟然显得有些诡异。

陈少一回来看到的就是她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压抑的怒火再次升起。

“干什么?想要沉水自尽吗?我碰你就这么难接受?”

他冷冷地言语比冰水更刺骨,陈伊伊转过头,不去看他。倔强的样子惹得陈少更是怒火中烧。

“起来!”陈少动作粗、鲁地将她拉起来,用浴巾裹着抱出了浴、室,也不顾及湿漉漉的头发,直接放在大床、上。

她身体冰冷,与他温热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心里一震。

“吃了!”很快张伯端来了一碗粥,和三个小菜。他最会观人眼色,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陈少很满意地接走了饭菜,将钥匙给他,“按时给她送饭,但是看着她,不许出去!”

张伯应了,不发一言下楼。

陈少打量了他一眼,转身将饭菜端进房间里。

“吃了!不吃,晚上就没有饭菜!”他冷冷地吩咐,拿着床边的外套就走。他怕他再看一眼,会心软,会内疚,会忍不住放弃现在的一切,带着她离开。

对于她来说,痛苦的,还在后面。

房门关上的声音是这么清晰,陈伊伊始终不发一言,娇小的身子蜷成一团,侧卧着将头埋进枕头里。

前几天,他们还在这床、上厮、磨,甜腻到心底,今天就变成这样,她不懂为什么变化这么突然。

但是不让她出去,她就真的不出去了吗?

她已经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再不让她出去,她会死的!

她开门,并没有人看着她。陈伊伊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一些疑惑,哥哥让张伯看着她,张伯怎么这么“粗心”。

她趁机溜回自己的房间,匆匆的换好了衣服,拿了钱包就往外走。

下楼,出了大院,竟然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是临出门遇到一个园丁,看样子不知道她的禁足令,还笑着跟她打招呼,给她开门。

陈伊伊淡定地往出走,心里却是悲凉。

她这算离家出走了吗?

忽然很想妈妈,女孩儿有心事的时候最想跟妈妈说话,开解。

她的手机还在陈少的车里,她只好去随便买了个新的,装了电话卡第一个打给母亲。

尤莘玉那边似乎很忙,开会的声音,好像在争吵什么。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陈奕翊”三个字,可是因为她的名字跟哥哥陈少的名字音很相近,所以她也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他们之间的谁。

尤莘玉的声音很是沙哑,好像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妈妈,你怎么了?”

陈伊伊握着电话,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尤莘玉叹口气,看一眼正在跟税务人员争辩的陈俊雄,走出了会议室,“伊伊,你跟你哥哥在一起吗?”

“啊?”没想到母亲一开口就问哥哥,陈伊伊有点吃味,“我们没有在一起。”

“那你到景林别墅来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你!”尤莘玉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伊伊看着手机,感觉很莫名。

景林别墅是陈家的产业,临江而建,风景别致,秀美中不失大气。陈伊伊小时候很喜欢过来,后来陈少走了之后,她就没有再来过了。妈妈一向不喜欢这里,怎么会到这儿来呢?

她一进门,尤莘玉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她面色严峻,面前放着一台笔电,闪着蓝盈盈光。

“妈妈,怎么了?”母亲脸色不好,陈伊伊说话也放低了声音。

尤莘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将手里的电脑一推。

陈伊伊疑惑着看过去,小脸瞬间惨白。

只见屏幕上清晰地放着一男一女拥抱接吻的画面,男人身材挺拔修长,将娇俏纤瘦的女孩儿整个笼罩在楼梯拐角。警示奢华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光,让两个人看起来更加浓情蜜意。

这分明是之前她和陈奕翊在拐角亲吻的画面。伊伊俏脸褪尽血色,不敢置信地看着尤莘玉。

“妈妈,你都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你也要知道!”尤莘玉答非所问,调出了另一段监控。

画面是陈俊雄的书房,古色古香的多宝格陈列着昂贵的古董装饰。

陈俊雄坐在书桌后面,而陈少桀骜地站着,英俊的面容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陈奕翊,没有我,你会有今天?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惦记我的公司!”陈俊雄看完了书桌上的合同书,脸色大变,那起手边的砚台就摔向陈少。

陈俊雄话音一落,伴随着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陈少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的确,要不是你,我也得不到现在的一切。”

他话里有话,暗藏的警告与嘲讽让陈俊雄差点跌倒在老板椅上。

被时间雕刻的皱纹显出一丝无力,他惊讶地看着陈少,“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陈少声音轻快许多,深邃的眸子毫不掩饰地讥笑。

“知道你贪图陈家富贵,抢占陈家大小姐?知道你婚内出轨,逼死我妈妈?知道你为了公司特地安排我‘出远门’?”

“要不是我没有坐你安排的飞机,恐怕,我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他颀长的身影周身都透着森寒,低头看着失态的陈俊雄,嘴角讥笑。

他面色冷漠,狠绝的手段,即使面对自己的父亲,仍然一点都没有心软。陈伊伊的手抬起来,很想去按暂停键。

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母亲不是生病去世的吗?爸爸也是隔了很久才娶了妈妈,为什么他说是爸爸逼死了她?哥哥提到的飞机失事又是怎么回事?

尤莘玉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让她继续看下去。

画面里,陈俊雄惊讶地看着陈少。他真的很难相信,甚至不敢相信,一个借壳上市的小公司,竟然吞并了比它规模大了两倍的俊雄商贸。而切动作迅速,他和尤莘玉回老宅的这么几天,就全办利落了,可见准备周全。

之前他三番两次地请陈少到俊雄商贸上班,一来是试探,二来,也是他心中内疚,想要对他有所弥补。他知道陈少手下有一个小公司,正面临着危机,陈少又是个死守公司不放的架势。陈俊雄用陈伊伊说话,说条件也好,诱饵也罢,半是胁迫着让他进了俊雄商贸,可是他一天班都没有去上。

其实陈家世家集团根基稳固,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陈俊雄此时想到,方感觉醍醐灌顶。

他只是想要趁着陈家集团内乱沾点便宜,没想到,后方大乱,等他反应过来,俊雄商贸已经落入了陈奕翊的囊中。

生气之余更加懊恼,他早就知道了陈奕翊和伊伊的事情,一直冷眼旁观就是以为,陈奕翊会看在伊伊的份上不要做得那么绝。

可是事实是,伊伊这个筹码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真的没有用处吗?

看着陈少目光触及书桌上伊伊的笔筒,那一瞬间的温柔,陈俊雄心里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等到现在?”陈少转身,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伊伊很喜欢靠在这里看漫画,一呆就是一天。他偶尔抬头,就能看到她恬静的容颜。想到陈伊伊,他的脸色和缓了些。

“我只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招数?”老练的商场霸主在陈少面前也免不了沧桑,陈俊雄站起来,笑道:“我没有什么招数。只是,你既然要娶伊伊,我们,还是一家人。”

陈少掸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冷一笑,“娶伊伊?你开什么玩笑?”

他冷冽的笑意没有一点玩笑。陈俊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陈伊伊则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那样玩笑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电脑继续传出陈少的声音,听在陈伊伊耳朵里竟是无比的讽刺和冰冷。

“伊伊的身世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他冷冷一笑,目光状似无意地看向针孔摄像头的方向,在陈伊伊看来,竟好像四目相对一般。

他话里有话,陈俊雄却没有让他多说,飞快地签了字,扔在陈少面前。

“你要的股权转让协议!”

陈俊雄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没有生气,“我算计了半生,最后竟然栽在你的手里。只是奕儿,伊伊对你是真的……”

“那又如何?”陈少难得语气轻浮,轻佻的目光落在半阖的门扉,每一次他在书房工作,那丫头总是喜欢坐在门口当门神。

“可惜,我对她不是真的。”他说完,收起嘴角微微的笑意,拿起桌上的股权转让协议,迈着大长、腿大胜离开。

画面到此结束,陈伊伊看着电脑黑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哥哥,收购了公司?为什么啊?”

尤莘玉合起电脑,冷冷一笑,“当然是为了报复!可是,伊伊,他是喜欢你的!还跟我说过请我应允你们的婚事。你求求他,让他放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老陈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这么多年对你的尽心,你看不出来吗?你忍心看着他进监狱吗?”

“妈妈,你说什么进监狱是怎么回事啊?”陈伊伊疑惑,心里更是震惊,她不懂为什么家里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天翻地覆。

“公司在老陈经营的时候有一些问题,他接手后以诈欺的名义,将老陈告上了法庭了!”尤莘玉说完,脸色有些哀戚,“伊伊,你求求他,他会答应的!如今法院的人到处找老陈,所以我们都没有回家!”

想到这两天委屈地住在景林别墅,尤莘玉十分不悦。

当初陈少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家伙绝不是老老实实地当什么市长,而是要回来做什么。

这一年来,他通过市长之位暗地给陈俊雄下了不少绊子,又搜集了他贿赂的证据,全方位地部署,就是为了如今的一战。

陈少的城府,果然不是一般人所及。

尤莘玉皱着眉,二十多年前她赢了陈奕翊的母亲,如今,还会输给他吗?她看着陈伊伊,等着她的答复。

陈伊伊脑袋乱成一锅粥,哥哥喜欢她?怎么可能?他自己都说了对她没兴趣!况且,他们才刚刚闹了那么大的矛盾,她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就这么回去,她低得下脸,他也未必肯见她吧?

爸爸和哥哥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吗?一家人也要兵戎相见!?

陈伊伊原以为,她不是陈家的女儿,而尤莘玉是陈少的后妈,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是可以原谅的。

可是,如今掺杂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才稍稍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

尤莘玉没有提到他们亲热的事,没有提他们的关系,可是陈伊伊却觉得火烧着脸,心里滚烫滚烫地不敢见人。

到底,她还是答应了。尤莘玉欣慰地送走了她,回身进了一见客房。陈俊雄正对着满桌子的文件面色阴沉。

“老陈,”尤莘玉坐到他对面,顺手将茶杯往陈俊雄身边推了推,“你把欣语的东西拿出来,也许还能……”

“闭嘴!”陈俊雄怒吼一声,脸色十分难看。

欣语两个词就像是魔咒一样,是陈俊雄的禁词,那是一块谁也不能触碰的***。

尤莘玉早就料到如此,低低一笑,“那就只有把希望都寄托在伊伊身上了!”

陈俊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伊伊?”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精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猾,“你还有点用处!”

尤莘玉似笑非笑,她的用处,那可大着呢!

走出景林别墅区,陈伊伊很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联系陈少,家里这一团事情像是一团乱麻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敢联系陈少不是心虚,她和莫非本来就没有什么。她是恐惧,单纯的恐惧。

尤莘玉的话萦绕在脑子里,像是一阵阵寒冷刺骨的寒风。

“伊伊,俊雄商贸被你哥哥收购了。本来老陈就打算让他管理公司,但是我们只是回了老宅一个星期,奕儿竟然收购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全世界的人人都以为我这个后妈做得成功,跟继子关系融洽,真是可笑!这么多年,陈奕翊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

“伊伊,现在他选择撕破脸皮了,你要小心。”

尤莘玉的话让陈伊伊回想到了十二年前。

那天尤莘玉和陈俊雄都不在家,陈少哄她睡着了之后就在小阳台打电话。

她其实没有睡着,他冷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

他说,“属于我的东西,我会回来拿的!那些对不起母亲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事,不懂他的意思,只是被他话里的狠厉所震慑。

后来,他就离开家,十年未归。

时间淡化了记忆,可是哥哥俊挺的容颜,醇厚的声音,温暖的怀抱,和语气阴鸷的话,时常出现在她梦里。

现在他回来了,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接下来,就是他说的“那些对不起母亲的人”了?

陈奕翊是陈俊雄和前妻生得孩子,尤莘玉是他的继母。据说那位前妻是因病去世,而尤莘玉也是在她去世之后一年才嫁给了陈俊雄。

陈伊伊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跟陈少的母亲还会有牵扯。

难道,这件事还有什么隐情?

精明睿智如陈少,做什么都不会没有理由。陈伊伊想起他十二年前的话,只觉得寒意更甚。

十二年,这是什么样的城府?

她打了一辆车,直接回家。刚刚才走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去了。陈伊伊自嘲地笑笑,心里寄希望陈奕翊不在,又希望他在。

矛盾得很。

下了车,看着奢华精致的院落,陈伊伊忽然不敢进去。她靠着铁门站着,柔顺的头发被风吹乱,配着一张惨白的小、脸,像是半夜从电视里爬出来的贞子,看上去可怜又惊悚。

一个老佣人正在修理草坪,瞧见了她,赶紧开门请她进来。

“我哥,有没有回来啊?”陈伊伊边走边问,小手握着手机,手指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青白。

张伯正好出来,见了陈伊伊脸色着急地迎过来,“小姐你怎么跑出去了?大少爷回来了,正在书房呢!”

陈伊伊一顿,全身冰冷。

哥哥发现她跑走了?他会不会很生气?她又想到了被他掐着脖子的一幕,脖颈上还有淡淡的青紫淤痕,可见他下手之重。

陈伊伊走快了几步,进了别墅,里面一个佣人都没有,安静地像是午夜的丛林。静谧,又暗藏着危险。

可是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往里走,她有太多的疑惑,想问问陈少。

走廊上精致的琉璃折射着耀眼的光,忽然,二楼书房里传出重物落地的巨响。陈伊伊一惊,快走了几步刚要推门而入,就听到陈少重重的脚步声,像是压抑了极大的怒火。

陈伊伊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快走几步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明亮宽敞,他一个人显得空荡荡。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陈伊伊的房间,没有说什么,毫不犹豫地拿着合同离开了。

陈伊伊靠着门板慢慢地滑落到地面上,浑身僵硬。

他收购公司,逼、迫父亲,这些对她的震撼和伤心,都抵不过他一句“可惜,我对她不是真的。”

陈伊伊捏紧了心口的衣服,她不想承认,可是他这句话杀伤力太大,让她丝毫没有防范之力。

窗外阳光正好,可是她却感觉比刚刚被陈少撞到在莫非楼下更加寒冷。

“南舟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些事情?”

挂了电话,陈伊伊扶着门框站起来。蹲得太久,腿都麻了。

她颤颤巍巍地走出门,才发现陈少早已经离开了。别墅又陷入摄人的静谧。

楼下佣人正在收拾客厅,没有看着她不许出来,大约哥哥吩咐过了。

陈伊伊不自觉地就走向花房方向。

明亮透光的花房中央摆放着一张摇椅,一碰就会“吱吱呀呀”地响。

刚刚搬回家的时候,陈少很喜欢抱着她一起躺在摇椅上。摇晃,拥抱,加上摇椅有节奏的“吱吱呀呀”,好像在做什么不和谐的事情。

陈伊伊试探着坐在椅子上,又像做坏事一般,站起来飞快得跑出去了。

张伯远远地迎过来,“小姐,学校打电话说后天就正式演出了,问您怎么没过去参加校庆联排呢?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

张伯是看着她长大的,尽心尽力,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女。陈伊伊很想问他陈家的旧事,可又张不开嘴。

“小姐啊,跟少爷吵架,你心里难过了?谁家哥哥妹妹不吵架的?少爷还是心疼你的!见你不在,也没有什么!”张伯憨憨地一笑,陈伊伊心情反倒沉重起来。

这哪是普通的吵架啊?这分明是血战。

可是她是不懂,爸爸的意思也是要让哥哥进公司的,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花钱将公司买到手呢?不管谁是总裁,公司都姓陈,不是吗?

心里堵着事情,怎么都不能集中精神,她第五次出错之后,终于被校庆的负责同学赶下了舞台。

“伊伊啊,你先休息一会儿!把动作记全了!”那同学叫薛荔,是学生会文艺中心负责人。

送陈伊伊到休息室,转身就跟别的同学一起做出一副鄙夷的高姿态,“这走后门进来的就是不行!你看看,那跳得什么啊!”

“可是前几天还好好的啊!”

“那还不是因为那个纪老师在啊?”

“我跟你们说,那个纪南舟根本就不是老师,而是一家上市公司总裁,来这儿,还不是为了天天跟她腻味啊!”

“难保不是什么聘夫!这聘夫今天没来,她跳舞也跳不好了!”

“最看不起这种女人了!让她在休息室呆着吧!”

几个女生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拐角一道清丽的身影。任翩然听着几人恶意的八卦,露出满意的笑。陈伊伊性格内敛,如不是熟人,就显得冷冰冰的,果然,跟大家关系也不太好。

陈伊伊呆坐在休息室,纪南舟一直都没有消息。她看着电话簿上“哥哥”,想要拨出去,怎么也按不下去。

犹豫来犹豫去,时间过了,心里更乱了。

这两天陈少都没有回家,新闻里陈家公司被查封的消息像是燎原之火,在淮城几乎烧了半边天。往常跟陈家有联系有业务往来的,此时都恨不得重写历史,避而远之。

陈伊伊没有去星娱乐,但是从任翩然的话里也猜得出,这件事在公司也传的沸沸扬扬。

她在学校参加联排,也明显的感觉到别人探究的目光,奚落而又窃喜似的。

那样恶意地围观心理,让她畏惧。可是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她又表现不出什么落魄千金的颓废,这让一干吃瓜群众很是惊讶。

庆典这天,阳光晴好,灿烂地阳光配合着校园里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让人很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好像所有郁结心口的东西都得以舒展开,她终于可以呼吸了。

大礼堂里熙熙攘攘的观众很快落座,欢快的开场舞点燃了观众激情。陈伊伊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捧着手机紧张地整个人都快要抖起来。

哥哥说过,他会参加。他今天来了吗?

她走出休息室,在后台伸着脖子往台下来。有幕布遮挡,加上灯光昏暗,台下看不到她,但是她却可以看到台下。

现在正在表演的是魔术。听说是学校花重金从国外请来的华裔魔术师,名叫翟晋逸,人称“翟爷”,与大卫布莱恩齐名。

陈伊伊没空看他的魔术,她一向对这种骗人的把戏不感兴趣,只是专注地寻找着陈少的身影。

忽然,全场一片漆黑,只有翟晋逸手里染着一从火焰,忽然,这从火焰飞起来,从观众头顶略过,惊得台下尖叫声此起彼伏。

陈伊伊撇撇嘴,正要离开,可那火团却向她直直地飞过来。吓得她倒退几步,一下子摔在舞台上。

灯光就在这时候亮起,那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台下的观众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忽然现在台上的女孩儿。

陈伊伊一抬头,就撞上一双清澈的绿眸,像是山间流淌在泉水中的水草,油绿发光,清澈动人。

这双美丽的眸子此刻闪着笑意,映着她狼狈的身影。

翟晋逸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女孩儿,曲着长腿,蹲在她面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起来。

“天降美女,这是对我刚刚的魔术的奖赏吗?”他说着,侧着头勾起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笑。

陈伊伊一愣,用力从他怀里挣脱,不知所措地站着。

他看着陈伊伊穿着拉丁舞裙,眉眼一动,再次拉着她靠近自己怀里,低着头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不想毁了晚会就配合我!”

陈伊伊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自作主张地说道:“接下来,这个节目叫做,天女散花!”他微微扬着下巴,丰神俊朗的容颜又带来台下一阵花痴的尖叫。

陈伊伊更加不知所措了,迷茫地像个迷路的小白兔。

台下一道冷冽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像一条隐匿在夜间的狼,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此时猎物被别人揽在怀里,他会视若无睹?

陈伊伊适应了舞台的灯光,努力压制心里的紧张,表演也慢慢变得自然起来。翟晋逸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旋转。灯光渲染,舞蹈和缓,像是恋人甜蜜的约会。

忽然,陈伊伊手一松,眨眼的功夫,翟晋逸竟然不见了。

她迷茫地站着,忽然舞台上花瓣像是雨一般落下来,落在她的肩头,发间。而翟晋逸拿着那朵玫瑰从空中缓缓降下来,笑意温柔。

陈伊伊惊讶地说不出话,此时,脚下的舞台竟然也缓缓升起来,拉丁舞曲响起,正是她要表演的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