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染听到谷天瑞的话,先是回头,却是见到宋铭铮动了一下,忙说道:“你可别再动了,一会再绷了伤口我不负责。”

刚才她好好地突然腿麻了,一站起来险些要摔倒,是宋铭铮眼明手快拽住她胳膊,但这一拽他倒是绷了刚结痂的伤。

他为了拉她才伤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流血。

但抓到纱布后又怕碰着他,又要控制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怕被发现姑娘家的身份,手艺本就不好结果好大一会也没能绑好。

赵钰染对着歪七八扭的纱布快要服气了。

宋铭铮一直强忍着没翘起嘴角。

她一双手手指修长匀称,如同白玉一样,是拿笔写字的手,优雅清贵。她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哪里能做这种细致的事情。

他就很有耐性地看她忙活,看她对着一堆纱布作斗争,似乎也挺有趣的。

“微臣来帮忙吧。”

谷天瑞在边上看了一会,快步上前。

听到发小的声音,赵钰染似乎是松一口气,连紧绷的表情都放松了,眼中光芒一点点变亮。

宋铭铮浓眉微微地挑起,不置可否,谷天瑞已经请太子让一边,拆开乱七八遭的纱布,重新给宋铭铮包扎。

在看到伤的时候,谷天瑞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肃王殿下这伤虽深,好在没伤到要害,看结痂的情况,明日过后就不必再包着纱布了,伤口反倒要长不好。”

宋铭铮闻言嘴角一动,声线无情无绪地道:“千户有心得,本王也这么觉得。”

两人视线无声相对,谷天瑞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到底是心虚的。

说肃王的伤不用裹纱布,是出于私心,不想看到太子再跟这个年少权重的走得太近。宋铭铮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对这满屋的酸味不予理会而已。

他早受过教训。赵钰染跟前,少责怪她的人,面上过得去就成,不然她护起短来,你再解释也说不清。

前世两人为了一个谷天瑞就整日的暗中斗气,这世实在没必要落在那样的地步。

一场硝烟无声落幕,赵钰染这头问起谷天瑞:“你刚才说兴王怎么了。”

“进诏狱了,但陛下如今还没有发落,臣的父亲那头也将豫王的事情让陛下知道了,陛下恐怕是等着殿下回京。”

回京。

赵钰染略一思索道:“也该回去了,本来这里的事情就处理得差不多,河道衙门到底是司礼监的人。如今有过敲打,他们也不敢再有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工部的人现在恨不得一天就能修好大坝,此事可了。”

谷天瑞点点头附和道:“既然如此,殿下早些出发吧。罗郁也该送回京审,我们加速回京,您离京也有些久了。”

回吧。

赵钰染一点头:“下令后日起程,你留下一小半的锦衣卫,等回去后再派人来更替。”

经过两回的事情,这个时候再有哪个皇子不长眼要来再闹,那就蠢到家了。

这个时候,赵钰染一行再安全不过。

谷天瑞明白这点,当即就应下。

待谷天瑞离去,赵钰染也准备到东厢歇下,宋铭铮一言不发回了屋。

次日清晨,总督府的人都知道太子马上要启程回京,范总督一早前来请安。

“殿下这便要回京了?”

赵钰染今日穿了件天青色的锦袍,眉目俊秀,笑着请他坐下:“是,该回去了,杭州府新任官员到位时,一切都有劳总督了。”

“肃王殿下的伤也未曾好,殿下不若再多留几日。”

“你也知道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再处理,我尽快一日回到京城中,才更好解决。”

赵钰染摆摆手,谢过他挽留的好意。

范总督也不再劝,转而说:“昨日殿下送来的东西臣收到了,臣三更才回来,故没敢再来拢殿下。小女性子脱跳,给殿下添麻烦了。”

“我是该谢谢四姑娘,是给四姑娘添麻烦了。”

赵钰染温润一笑,范总督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问清出发时辰,就告退帮忙安排河道上的事情。

郑敬和知道自己要暂留杭州府监督修堤坝一事,晚上在送行宴上跟太子又立下军令状,他一板一眼认真的样子逗得赵钰染直笑。

“我自是信任郑大人的,郑大人辛苦这些时日,等你回京的时候,我还要去你府上作客的。”

郑敬和闻言一怔,见太子笑容满面,心中感动。

先前的约定,他只以为太子是一时兴起说说,不想是真记在心里。他站起身,一揖到底,郑重应是。

晚宴上众人都喝了酒,唯独宋铭铮身上伤着没沾,回房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微醺的赵钰染,就怕这只小醉猫脚下踩空摔着了。

当晚,赵钰染还是歇在东厢,夜深人静之时,宋铭铮却是避开了她的亲卫,摸到她房中。

喝过酒的少女睡得不醒人事,连他坐到床沿都丝毫没有察觉。

他低头看了她几眼,闻到她呼吸间还带着酒味,嗤笑一声:“出息了,以前都不爱沾酒,今儿说喝就喝。”

他嫌弃一声,眸光就黯淡了下去。

回到京城以后,他再见她的机会就少了,毕竟他是王爷,还是外姓王爷,不得留宿在宫里。

一时间,他心里烦闷,静静看着她睡得香甜的脸,没来由又觉得她可恨。

唯独她不知情滋味,即便动情也冷冷清清,孤傲如雪上红梅,他与她是一人在树下仰望一人在高枝上的局面。

果然情一事上,谁先动情,就得吃闷亏。

宋铭铮这闷亏,一吃就两辈子,哪里能不憋屈。

他皱皱眉,取出小瓷瓶,往她嘴里轻轻塞了药丸。听到她吧唧了一下嘴,似乎是觉得不好吃的要吐出来的时候,低头自己喊了另一颗,直接吻了上去。

许久没有这种接触,宋铭铮一发不可收拾,情浓之时忍不住抚上她的腰窝,听她在睡梦中发出细碎的轻吟,越发如痴如醉。

赵钰染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唇角破了块皮,拿手一摸,还有些麻麻疼疼的。

她昨晚有喝那么多吗,怎么把嘴角给磕着还是咬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