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静水道突然道:“小师侄这样多久了?”

齐萱愣了一下,道:“自从二师兄送来邀请帖后,他就一直捧着信没动过。”

“哎。”郁静水也跟着叹了口气。

齐萱道:“你又叹什么气?”

郁静水捂脸:“有情人难成眷属,是非曲直尽在人心,啊,为什么老天要拆散他们!”

齐萱这回没犹豫,一巴掌糊在郁静水头上,深深觉得自己衣钵大概找到了传人:“别说丧气话,动动脚趾头都知道,二师兄肯定不是自愿的好吗?再说了,那人模样有君黎清俊俏吗?气质有君黎清这么迷人吗?他对二师兄有君黎清这么认真吗?”

“……”郁静水仔细想了一下,觉得齐萱说的有点道理。

又道:“那你说二师兄为什么会对小师侄这么上心啊,难道真的存在日久生情?那我跟阿……不是,我是说,以二师兄的性子,当年小师侄也就这么、这么高吧。”郁静水比划了一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难道二师兄觉得自己太禽兽了,所以才想与他人结为道侣?”

“我倒觉得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齐萱对郁静水的脑补能力甘拜下风,很想再动一次手,最后,她忍了:“事情来得太快,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郁静水反驳道:“可三师兄也承认了,邀请帖是二师兄亲手写的啊,而且连令牌都送回来了。”

齐萱无奈道:“说你傻还真傻,只一封帖子你怎么能推断出二师兄是真心还是假意,当年我还不是……”齐萱蓦地想起自己第一次道侣大典,“等等,这不会又是破天宗的圈套吧!说、说不定那边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将我们一举困住!我去告诉君黎清和三师兄!”

郁静水急忙拉住她:“你觉得他们猜不到这层?就算有圈套,二师兄人在破天宗,小师侄也会去的。”他顿了顿,继续道,“先前要不是三师兄压下他,恐怕小师侄早就闯过去了。”

话音刚落,后院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郁澄空一抬头,看见了大殿屋顶的两人。

郁静水扯起笑容,将齐萱一把拎了下去:“齐萱我跟你讲了,不要站这么高,掉下来多危险,赶紧去练剑啊,强身健体!活力每一天!我去弄大阵!”

郁澄空:“……”

释远笑道:“两位峰主真是年轻啊。”

君自在也道:“是啊,这些小辈还是活泼些好,年少不知愁,我们可羡慕不来。”

郁澄空将几人送至门口道:“这段日子还要麻烦两位多费心。”

君自在道:“山主太客气了,郁山如今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我们自然希望它更好,那我们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郁澄空朝他点点头,转身去了院子后。

君黎清在树下,左手捏着帖子,右手抚摸着斩魔剑,神情冷淡。

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在那双深邃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一丝压抑不住的痛苦之色。

“你还在怪我不让你去吗?”

君黎清眼睫颤了颤,压在斩魔剑上的手不由地蜷起。

“破天宗四周已经戒严,而且君山的天之脉不知被那人使了什么法子,尽数夺至荒南,想闯,太难。”

君黎清淡淡道:“嗯,我知道。”

话毕,他将帖子收到怀中,又将斩魔剑背到身后,出神了片刻,道:“护山大阵……如何了?”

郁澄空道:“要改动的地方太多,而且覆盖了整个郁山山脉,懂符阵的人不多,如果没有君山和如佛宗加入,恐怕还没这么快。”

君黎清点点头,道:“预计还有多久?”

郁澄空道:“最快也要三日。”正好是郁流华大典当日。

君黎清听罢神色一凛,厉声道:“不行。”

郁澄空疑惑:“为何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何你要改我郁山大阵,但目前破天宗并没有要大举进攻的意思,推迟一两日也不会有问题……”

君黎清打断他:“必须在两天内完成。”

郁澄空:“给我个理由,不然没法服众。”

君黎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颤,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定。

郁澄空其实也没打算真让他说出,只是那大阵图实在奇怪,他问过郁静水,连郁静水也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是极致的防御,毫无攻击力。

若破天宗真的攻过来,郁山就只能守无法回击,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做法,如果不是看在郁流华的面子上,作为山主,要考虑的东西太多,肯定不会答应改阵。

就在他准备作罢时,君黎清动了动嘴唇。

“大荒隐去,天地尽现。”他缓缓将这八个字道出,而后,抬头看着郁澄空,“这真言,是我说的。”

郁澄空一惊,脱口道:“什么?你是……”这句话是大荒之初,一名叫“天机”的前辈留下的真言,当然,天机这人究竟存不存在还是个未知数,也更不可能有人见过,如果真的的君黎清,那么他的身份还有年岁,都……太荒谬了!

君黎清垂眸道:“是你心里想的那个答案。”

郁澄空后退了半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君黎清。

如果说之前少年模样的君黎清给人的感觉是寡言冷漠,那么现在的君黎清已经能担得起“压迫”二字了。

他身材挺拔,目光锐利深沉,仿佛一夜之间脱离了稚嫩,又仿佛只是褪下了在郁流华面前乖巧的伪装恢复隐藏在深处的本性。

君黎清知道这个消息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理清:“三师叔,我……”他沉声道,“我暂时还不能说具体的……”

“不必与我说。”郁澄空摆摆手,打断他道,“你这话还是到时候跟郁流华解释去吧。”

君黎清道:“我不是故意瞒着的。”

郁澄空没好气道:“这跟你故意不故意没有关系,瞒着就是瞒着,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说情,你也别指望这回有谁帮你。”

君黎清沉默。

郁澄空瞥了他一眼,道:“你当初处心积虑的来到他身边,又骗他是郁清,真的是因为喜、喜欢?”经历了大师兄和郁流华的双重打击,郁澄空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当初那么反感了,只是还是不太理解他们喜欢男子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在他看来,哪怕道侣也是没有必要的,有了杂念,又如何安心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