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和林玉琪长的如此像的程子欣,他也控制不了自己了,那无边无涯的仇恨,蒙了他的眼,灼伤了他的心脏,到现在都还留有疤痕,久久不愈。

程子欣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处于冰天雪地,宽阔无际的雪原荒无人烟,刺骨的寒风,肆意的扫荡着。

她又冷又饿,找不到遮风避雪的地方,也找不到能吃的东西,哪怕是草根都没有,只得在骇人的雪风中踽踽前行

而这时候,远方光亮的地方走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他的身后,带着阳光和温暖,炙热而明亮的向她走来。

梦忽然就醒了,空荡荡的房间,照耀进来一丝晨光,光束里,能看到灰尘在缓慢的浮动。

程子欣冷笑着,这又怎么可能是桑瑾瑜?她想闭上眼睛,把那个梦做完,把那张桑瑾瑜的脸,用橡皮擦成空白。

程子欣想着,平日里明明什么都会做,在这怎么笨手笨脚,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了,看到桑瑾瑜就慌,手忙脚乱大脑一片空白。

程子欣痛苦的捶捶头:“你可长点儿心吧!”不然这日子可不好过,再这样下去的话,依照桑瑾瑜那种性子,非扒了她的皮,把她踹出去不可。

怎么做个事情像打仗似的,还需步步为营,有勇有谋啊!程子欣起床叠好了被子,洗漱过后下楼。

桑瑾瑜已经去公司了,现在是她们吃早餐的时间,程子欣坐在张嫂旁边,埋下头吃饭也能察觉得到四周小心翼翼探量她的眼光。

一夜之间,她已经被贴上了“不要脸”、“小三儿”这样被众人嫌恶的恶俗标签。

程子欣尽量把头埋的低一些,却转念又想到了可笑的鸵鸟,在沙子上刨一个坑,把自己的头埋进去,以为天上的秃鹰就瞧不见它了,其实整个屁股都光秃秃的露在外面。

程子欣忽然被饭粒呛到了,胀红了耳根子不住地咳嗽,脸颊也通红,想到桑瑾瑜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折磨着她辗转难安。

这时候,张嫂给她端来一碗热汤,笑着给她顺顺气:“慢点吃,还有的是。”程子欣并没有觉得尴尬,相比起别人嘲讽的眼光,这汤真是太暖。

饭后,李美云将桑瑾瑜的大衣交给程子欣,让她洗干净,上面有一大片红酒渍,程子欣刚想问李美云这衣服是送干洗店还是手洗,李美云去忙她自己的事情了,早就不见了踪影。

看这衣服的质量和一大片红酒渍,是应该送到干洗店,也没有什么涤洗说明。装好衣服后正要出门。

一个人匆匆的走过来告诉程子欣,美云姐说这衣服要手洗,程子欣便折了回来,她在这里做事比较久,条条框框的应该要比她清楚。

程子欣用祛红酒渍的洗涤剂清洗了半天,还是有一大片印记,突然反应过来,衣服都被搓洗的毛毛躁躁的。

桑瑾瑜晚上回来,看到衣柜里的大衣,虽然熨烫的还算平整,但是整件衣服,用桑瑾瑜的话来说,是不能穿了。

“程子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一般的沁凉,每每听到这样的三个字,那说明她又闯祸了。

程子欣忐忑的走过去,只见角落里李美云脸上的笑意,“你真的是闲的没有事干了,衣服不知道送干洗店,你跟我搓成这样的?”

程子欣埋下头,回想上午那个人跟她说的话。“桑先生,是李美云告诉我说这件衣服必须手洗的。”桑瑾瑜求证的看着李美云,李美云立即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连忙摆摆手说:“我可没有说过,我以为你知道要送干洗店的。”李美云说话声越来越小,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是桑瑾瑜最喜爱的一件衣服,一向都是交给李美云打理,桑瑾瑜冷眼斜视:“这么毛毛躁躁的人,你都敢把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她,能给我蹂躏成这样,也真是个人才。”

程子欣看着李美云,像是见惯不怪的样子,也没有要质问她的意思,女人的小心思,也只有女的才一清二楚。

程子欣看得透,却不说破,幼稚的小把戏,却还是说:“那我现在把衣服送去看能不能修复一点。”

一回头,看见李美云古灵精怪的对她笑着,仿佛胜利一般的自信,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坏。

程子欣没有等桑瑾瑜回答就把衣服装进袋子走了出去,远方有一大片向日葵,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还是想念以前姥姥家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程子欣将衣服放到干洗店之后便准备返回,夜晚的风有点凉,程子欣掖紧了衣服,昏黄的路灯把她的背影拉得长长的。

一辆疾驰的破旧面包车,从马路边上掠过,路灯下的人被一把揽进了车内。程子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嘴被人死死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抢劫这种事情和程子欣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况且她也没有仇家。

而车上的人长相虽然并不友善,但也不像是会劫色的人,那就一定是她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什么人。

她突然想起桑瑾瑜的眼睛,一眼望不到底的嫌恶。是他?车上的人一言不发,程子欣挣脱不了手上的绳子,嘴巴也被胶布缠住,这如此平淡的海面,如何刮得起这大浪?

程子欣试着把手反过来解开这绳子,手腕被勒红,磨破了皮,车子不知开了多久,但是程子欣记不得来时的路了,这是非常偏僻荒凉的城郊。

又过了一会儿,程子欣使劲的一挣解开了绳子,由于动静过大,程子欣旁边的男人回过头疑惑的看她一眼。

程子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而装作姿势不舒服的样子,向右边调了调,然后把头靠在座椅上假寐。

男人偏过了头,程子欣看着车子开进了一条两边都是树林的乡道,觉得时机到了,迅速的打开车门,抱头跳了出去。

顺利地滚进了草丛里,可是脚腕却发出清脆的声响,霎时间动弹不得,程子欣抱住脚躺在草丛里疼得呲牙咧嘴。

看到已经开出去很远的面包车忽然打着醒目的双闪缓缓停了下来,程子欣也顾不得脚腕上的疼痛,一瘸一拐,飞快地朝树林深处跑去。

不小心跌下了一个小山坡,草木旺盛,程子欣想着这里离路边已经很远了,而且这天黑漆漆的,应该找不到她吧。

车上下来的两个男人并不清楚程子欣是从哪一段路跳下来的,这长长的小道似乎都一样,却是不放弃的寻找了好一会儿,走进树林搜索。

在走到山坡的时候脚一滑,脚下的山土便往下哗哗的掉,以为这便是绝路了,骂了几句粗话,猝了一口痰。

程子欣在黑暗中看着二人手中夹着的烟,火星越来越远,才舒了一口气。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扑通扑通的跳。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脚腕处有一点微微隆起,疼得程子欣额头上直冒汗。

此时这树林里,有稀稀疏疏的鸟儿飞走的声音,也有远处山林里树枝突然折断的清脆声响,还有不知道什么小动物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

程子欣害怕极了,摸索着靠着一棵大树,身体蜷成一团,睁大了瞳孔不安地看着四周,却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这笼罩世界的漆黑,吓得程子欣想哭,可是她又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从小便怕黑。

煎熬了一整夜,脚上的痛楚没有之前那么鲜明,只是像扎进了针,稍微动一下都撕扯的疼痛,东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树林里面有淡淡的雾气缭绕。

树叶草木都被蒙上了一层霜,程子欣胡乱在草丛里摸到一枝树枝,将树枝细小的枝桠折断,勉强可以拄着往前行走。

现在她不敢贸然走出树林,万一又碰到了昨晚那群人又会被抓回去。她现在得想办法找人来救她,能找谁?

程子欣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桑瑾瑜那张不怎么愉悦的脸,随即又想到,这人说不定就是桑瑾瑜派来的,他那么讨厌他,说不定这就是他换着花样来折磨她。

摸了摸衣服袋子,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手机呢?明明是放在衣服口袋里的,程子欣急忙摸了摸裤子口袋。

都没有。她又反复摸了衣服口袋,确认了好几遍,这才颓然的坐在地上,看到树林上空飞鸟匆匆掠过,远处是不知名的荒山,而她进入树林的那条乡道,此时也不知道在哪个方向,她到底是慌了。

只能一瘸一拐的,沿着她踏过的那些伏在地上的小草,看看能不能幸运一点扒到她的手机,此时肚子咕咕的叫着。

春日里的野花遍地是,太阳一点点炙热起来,升到高空。此时累得不行,也痛到不行的程子欣靠坐在大树前,忽然听到草丛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惊扰了林中一群飞鸟。

她赶紧屏息倾听声音的方位,就在这附近的草堆里,顺着这个声音爬走过去,屏幕上跳动着桑瑾瑜的名字,程子欣一时间呆住了,不知道该不该接他的电话。

万一暴露了位置,那些人是他派来的呢?正寻思着,铃声突然断了,程子欣拿着手机,拄着拐棍,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坐下。

要不要给他打回去呢?照她这个样子,肯定是走不回去的,况且,程子欣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或许她会晕在半路上。

再加上此时饥肠辘辘,程子欣不想在这荒郊野外再待上一个晚上,那种未知的声音和不确定的漆黑太可怕。

正想着要给桑瑾瑜打电话,一串陌生的号码闪动在屏幕上,接起了电话,传来易天皓云淡风轻的声音。

“程子欣,你在哪儿呢,彻夜不归你知道桑瑾瑜多担心你吗?”桑瑾瑜,哦,原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