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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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凤羽才醒来,发现自己重新被包扎过的胳膊,唇有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容。段樱离端药进来,正好看到他的笑容,嘲讽地道:“你这伤口倒是怪异的很,如何伤的?还有胳膊上那些划痕,像是女人的指甲划的吧?”
凤羽的笑容收敛了,极度的尴尬,仿佛被她看透了所有。他站了起来,道:“我先走了。”说完,竟连药都没喝,逃也似的离开了太医署。
凤羽从宫里出来,直接回了凤府。
想到段樱离最后的嘲讽,他到底还是有些难过的,因为受了伤很不舒服,打算回卧房休息一下,推开门却发现床上已经侧卧了一个人,薄帐帘上透出那人的影子。
凤羽掀开帐帘,果然看到了段芙蓉,她正用那双妖媚的眼睛看着他,还眨巴眨巴。
“不是告诉你了,没事不要往我这里跑吗,我会去你那里找你。”
“可是,你已经十天没去了……”
段芙蓉说着,便上前搂住了凤羽的脖子,凤羽闷哼了声,脸色微微一变,段芙蓉微怔了下,“你受伤了?”
凤羽白着脸坐在榻上,“芙蓉,我累了,想要休息,你也请回吧。”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也不由凤羽再说什么,她连忙查看他的伤势,发现以前被她伤过的手臂竟然又受了伤,而且伤的还不清。段芙蓉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我们果然是要做夫妻的,我残了,你也残了,我们这样都残了的人才是真正的相配。”
凤羽听得刺耳,干脆闭目养神淌。
听得她又道:“你是怎么受伤的?”
凤羽如同睡着了似的沉默着。
“是不是你杀你的好义父的时候,弄伤的?”
凤羽蓦然睁开了眼睛,瞪着她。
段芙蓉却是捂着唇笑得千娇百媚,“你一定在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告诉你啊,你那点弯弯肠子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我。
你义父一直没有回到玉郡,而你呢,则是携天子令诸候,假传圣旨,借你义父的名誉调配左右玉郡的众人与军队,我猜,你义父对东夏极其忠心,否则他就不会用二十六年的时间来助慕风完成复辟之事。
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不满,断不可能起兵谋返,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等于前面二十六年都白费了,最后还要落个反贼的名声。
你与你义父意见分歧大,你若想控制玉郡,必须让他死。而玉郡的人还不知道国师已经去世了,只当他依旧在皇宫中。我猜,为了以防万一,你过几天就会制造一起皇帝杀人案,或者放风出去说,国师被皇帝杀了,你做为他的义子,便可打着复仇的大旗,公然带领玉郡与皇帝做对。我说的对不对呀?”
深影中,凤羽忽然掐住了段芙蓉的脖子,“我杀了你!”
段芙蓉不但不反抗,反而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掐得越用力,她便笑得越深,终于他放开了手,段芙蓉呛咳喘吸了一阵子,才笑着道:“凤羽,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你杀呀,你杀呀!”
说着她撒泼地爬到了凤羽的身上,头撞在他的怀里,一幅你不杀我你就不是好汉的模样,凤羽被折腾的快要崩溃,蓦地将她推开,“行了!别闹了!”
他无奈的样子,终于使段芙蓉感到几分快意,呵呵地笑着说,“凤羽,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敢杀我,你这辈子都不敢杀我,因为你有个很大的弱点,你想得到权力,而我现在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人。”
说着,她用自己那一双铁制的锋利假手,解开他的衣裳,轻轻地抚在他的胸膛上,“凤羽,你以前总是很想要我,很想很想……还记得那时候,你为了想要娶我,而做出的傻事吗?现在我人就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反而不动心了呢?”
凤羽只觉得那金属划在肌肤上的感觉令人发冷,他猛地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细细地吻了一会她的唇,她的眼,直到她呼吸急促起来,身子发软,他才停下来,“之前,鸣凤公主不是死在宫里了吗?最后怎会不了了之?萧彻还把你扔在这里回国了,你们的皇后也不过如此,毕竟是女人,做事难以周全。”
“是你太小看皇后了,你当那鸣凤公主是怎么死的?萧彻并非无功而返,他是带了封信回去的。”
“哦,信里是什么内容……”
段芙蓉像蛇一样,窝在凤羽的怀里,显出几分欲~求不满的样子,眼眸幽怨,“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吗?”
凤羽笑道:“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再吻吻她的额,“你就告诉我吧。”
段芙蓉最喜他这种企求的语气,满意地笑了下,接着道:“那鸣凤公主在皇宫里的时候,就是嚣张跋扈,她很看不起皇后,觉得她原本应该是萧彻的妻子,最后居然二嫁给今上,乃是天下最不要脸的女子……”
说到这里,她不忘点评一下,“有句话说的倒是好,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段樱离所交的朋友,也都与她差不多的德形。”
凤羽皱了皱眉头,不喜她把话题忽然岔开,她却又继续道:“为了此事,鸣凤公主没少明里暗里给九扉皇后使绊子。要知道现如今,那老太后还都活着,萧旦虽然是皇帝,可他向来病弱,后宫之事虽然也被皇后一把握在手中,可老太后毕竟是萧旦的母亲,有些事老太后还是能够插上嘴的。
这鸣凤公主便因此,使九扉吃了不少暗亏,但是她表面对鸣凤公主宠爱得很,所以鸣凤便以为,九扉是怕了她,也是滥好人。这次西凌来使,明明并没有商定两国联姻的事儿,是那九扉皇后数次在鸣凤公主的面前,有意无意提起东夏国君以前的诸般风~流事,又说其相貌天下独一份的俊美……
再加上萧百恋总是述说起有关段樱离的事,两相之下,这鸣凤公主对慕风产生了相当大的兴趣,最后居然在老太后面前说要嫁给慕风,一来二去,这鸣凤公主竟然被九扉诓到了西凌,并且嫁给慕风。
鸣凤公主在西凌的时候极受宠爱,连萧旦也是给足她面子,到了东夏后,却是屡屡受挫,特别是后来知道慕风虽然相貌俊美,但内里却无情得很,她便有了回国的打算,并且秘密去人给老太后,让老太后找个借口接她回国。可是这封信……”
段芙蓉笑得诡秘,“这封信最后,却被九扉皇后截获,她不想再让鸣凤这个小煞星回国,所以就想法子让她死在这东夏的皇宫里。”
其实这个答案,凤羽并不觉得惊奇。
皇室子孙意外死亡,无非就是皇室中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罢了,若仔细想起来,倒也好的理解得很。
“可惜萧彻一直被禁在客栈内,等他出来客栈的时候,第一声春雷的事件已经结束,他入宫后,不但没有得到皇帝的礼遇,甚至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到。是贺一过接见的他,说是此事已经处理过了,并且有九扉皇后的信为证。”
凤羽点点头,“大概是将萧彻困在客栈的期间,慕风将这件事查了出来。”
“还不是段樱离那个贱人,她看出鸣凤公主身上,还有第三处空心针的针眼,其实就是当初鸣凤公主在看杂耍的时候,你派去的人混在其中,给了她一针,她当时并没有发现,只觉得某处刺痛了下,那毒是慢性子的毒,当天晚上发作了,但是被关玉姬那贱人派了卞连玉去救治。
好在那位小倩姑娘,接到你的命令之后,又在卞连玉给她煎的药中,下了另外一种毒,因此才最终将她杀死。只是小倩那姑娘也是倒霉,因为关玉姬害怕由自己担罪责,居然差点杀了小倩姑娘。”
这件事,凤羽倒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人的手,其中之事如今讲起来是非常简单,但当时鸣凤公主之死的过程,可以说是很复杂,应该是非常难以查清楚。
段芙蓉又道:“慕风和段樱离不知道怎么查清了这件事,或者说其实只是猜测到,却并没有清楚地知道每一步。萧彻看了慕风给他的那封信,却是九扉皇后写给萧彻的,说此案已经清晰,鸣凤公主是因为心情不好而致自杀。
萧彻当然不信,觉得敷衍,但这笔记的确是九扉皇后的,因此他回国去求证,但是我觉得萧彻这家伙真傻,听说慕风原本是要把鸣凤公主的尸体让萧彻带回去的,后来萧彻拿了信直接走人,而慕风则将鸣凤公主的尸体葬在冰室中,即尸体仍然保存。”
凤羽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想,如果我是慕风,必定会很谦虚地将鸣凤公主的尸体归还,运回国去由老太后的人亲自查看死因。再加上东夏这边的供词,老太后必定能明白,其实是九扉下手杀害鸣凤。我要是九扉,必定拒绝这个提议,那么便是侧面向慕风承认她其实与鸣凤公主的案子有关。她等于被慕风拿住了把柄……”
“正是如此,所以萧彻这次其实一无所获。”
凤羽想着这其中的关窍,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我义父说的对,一直以来,可能我真的是太小看慕风了。”
“慕风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他很快就会败给你的。”
段芙蓉又像蛇一样的攀上来,主动去亲吻凤羽的唇,凤羽躲不开,闷哼了声,“我受伤了。”
段芙蓉面容一冷,坐了起来,将已经凌乱的衣裳重新整整,看看凤羽胳膊上的纱布已经又渗出红色的血迹,她不但不心痛,反而漠然地说了句,“没用!”
下了榻,她道:“我会等你,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凤羽,别让我生气。”
说完,她婀娜地移动脚步,开门出去了。
*
段樱离在太医署从白天忙到黑夜,倒暂时忘却了感情上的纠结,她很喜欢现在现在这份工作,虽然医生多数来自于卞连玉,可是偶尔想起卜青牛,有空的时候翻了很多正统的医生,倒将卞连玉的医术渐渐地进行了融汇灌通,一时间如同心胸大开,醍醐灌顶般,将之前许多不明白的问题又搞清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有一天,慕风再次问起卞连玉之事,段樱离才道:“卞连玉是被关在离佛堂不远的一户农户家里。”
当天,慕风立刻派人去找卞连玉,回来后得到的答案却是,卞连玉早就被一个年青人接走了,根据农户所描述的形貌判断,接起卞连玉的,分明便是凤青鸾。
“既然是凤青鸾接走了,那便没什么了,大概是有些惜才吧。”
但是慕风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二人话不投机,没说几句又是不欢而散。
三月下旬,冰雪已经消融干净,到底都是幅春光明媚的样子,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化开了温暖,压抑的冬日终于过去,清晨起来,段樱离也是在院子里踢踢腿,伸伸腰,鼻端萦绕着百花的香味,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好日子。
也就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又出了件血案。
却是皇后关玉姬身边的一个丫头,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去了,有人看到她的尸体,说苍白而瘦弱,似乎是得什么暴病死去的。
关玉姬哭了两天,便将这个丫头厚葬了。
之后又平静了一阵子。
倒是前朝的事情又渐渐地紧张了起来,国师失踪了一些日子,尸体竟然从皇帝放酒的冰窖中找到,人已经被冻在冰块之内,从眉毛到眼睛到每一根汗毛都看得很清楚,最重要的是,后心之处插着一把华丽的匕首,那匕首上还镶嵌着红蓝宝石,一直就非东夏之物。
然,经过查证,那把匕首却是大食国的进供之物,这种东西都是在册子上有记录的,若是皇帝没有赏给别人,那么一般情况下只能是皇帝自个拿来用了。
很快便传出了一个谣言,说是慕风贼喊捉贼,早就将国师杀害,并且将尸体冻在冰窖之中,试图掩盖真相,没想到最终暴露。
得到消息的凤羽,当天便立刻出了上京,直奔玉郡而去。
三天后,他以国师关尚的义子身份,将玉郡迅速地接管在手,并且不再听从皇帝的指示,而皇帝之后派去玉郡的人,此时都被抓了出来就地正法。玉郡就此,成为了凤羽的掌中物,他自封主上,将玉郡的事安排妥当之后,又带着两个侍卫回到上京,说是要迎国师的尸体回玉郡。
这一日,正是国师将要出殡的日子,关玉姬已经哭的晕倒了好几回,关静则一直在一旁安静地跪着,国师的葬礼不可谓不隆重,并且慕风亲自表彰了他的功绩,还要给他建立功责碑,而国师的陵墓也划归在皇陵附近。
可是就在官材要抬出的那一刻,凤羽披麻戴孝的走了进来,一进来,便有官兵上前围住,慕风恰也在场,他本是要亲自送国师一程的。
这时道:“不得无礼。”
凤羽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径直到了国师的棺材前,恭敬地嗑了三个头,这才道:“圣上,国师的尸体不能葬于上京,做为义子,我要将他带回玉郡安葬。玉郡那里的百姓及官员,都希望能够亲自送国师一程,而且国师一定也会选择玉郡安息。”
“此言诧异,国师一辈子为东夏付出全部的精力,上京才是他应该安息的地方。”
“若是我今日,非要把国师带走呢?”
“那可别怪孤不给你面子了。”
二人皆不肯后退半步,争锋相对,关玉姬尚未想透,这凤羽怎敢如此大胆?于是道:“义兄的好意本宫能够理解,但是,我父亲去世,你这个义子可以做主,我们做为亲生儿女自然更有权做主,义兄,我当然是希望父亲能够葬在上京的。”
说着扭头看关静,关静却是一语不发。
“义妹,你可知,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凤羽目光冷冷,逼视着关玉姬。
“真相还没有相清,义兄如此说为时过早。”
“义妹,你是不愿与为兄站在一起了?”
“我即是嫁给了圣上,便是圣上的人,这世无论何时,我该与圣上站在一起。”
凤羽怔了怔,终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义妹,既然你都这样决定了,我这个义兄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