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一阵惊诧。

词安下意识捂胸。

再瞅一眼明诚,背对着她,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背后长眼睛了?还是这外边被这变态安上了监控?

老天不会庇佑临时烧香的人,词安本以为今晚明诚转性了。关心她,照顾她,连鞋都给她整齐摆在床尾。但眼前的现实就是,你大爷还是你那个大爷,明贱嘴还是那个明贱嘴。

词安气不过,直接踢掉脚上肥大的拖鞋,扑到沙发上,爬到明诚身边,一口咬到他肩膀上,“你有料,你怎么不去做个变性手术呢!”

明诚合上电脑,放到一旁,起身。

眼底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平静得可怕。词安下意识后缩,躲到角落里。

明诚倒吸一口凉气,按了下刚被咬的地方,牙印子挺深的,充分说明牙口好。面无表情地立在词安眼前,瞟一眼在不停搓手的女孩。

“你是苍蝇吗?”明诚手臂撑在沙发上,逐渐凑近词安。

词安瞪大双眼,脑袋空空已经放弃思考,对准凑过来的鼻尖张嘴一咬。

空气突然安静……

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词安觉得牙齿嗑到的地方有点不对劲,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想不清哪里不对。

明诚看进她的眼底,是放空的状态,看来是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唇上触感微凉,软糯的感觉像舔着糯米糍雪糕。

支起身子,坐到一旁,他看起来并不留恋这个意外的吻,但事实上是他不可以,他知道现在不合适。

看着她还没缓过神,他从冰箱里取出早已冰好的橙汁,倒在杯子里递给她,“苍蝇,你发什么愣呢?”

词安回过神,这下算理清头绪了,方才,她干了什么坏事!原本只是想用牙齿嗑他鼻尖,给他一点小教训,谁知道他忽然抬头,角度有所偏差,主动献上一吻。这是一个意外,真的是意外!她在心里咆哮。接过橙汁,她小口啜着,时不时地瞄一下坐在旁边的明诚。

明诚浏览着网页,无视她的偷瞄。

词安见他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咬咬唇,鼓足勇气,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那个……”

明诚连余光都没分给她一丝丝。

“我……我这是初吻……”她垂着脑袋脸颊上飞起两朵红霞,沮丧地抱着杯子。

明诚一瞥,没表情变化。

“你都不表示点什么吗!”杯子被重重地搁在桌上,词安满脸通红,用手捂住发烫的双颊,直视明诚。

“你需要什么表示?”手机往旁边一丢,他也是一本正经地询问,“让你再啃一次?或者你希望我啃回来?”

犯罪嫌疑人没有忏悔只有无穷无尽的无耻,被害人脸上由绯红转为正常白皙,只留下耳根微红。

需要什么表示?难道还要把便宜占回来吗?还能怎么办,这件事人家又没错。只能怪自己,眼睛长歪了,目标瞄准错误。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怅然若失。

明诚的嘴抿成一线,心像被一只大手抓起捏住,有些不自在。他慢慢挪着,靠近蜷缩在沙发一角的词安。

手指勾过她的脸,抬起下颌,俯身。

她错愕的表情扫过了他的心尖,让他的心狠狠地颤了一把,借着窗外闪过的霓虹灯光,稳稳地落下一吻。此时此刻,他只觉着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在这短短的几秒间,快要失控。

“啪。”一个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明诚脸上,是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但是她的手是无力的,软软地被携着打在他脸上,词安喉头一动,又咽回了想要说的话。

“这也是我的初吻。”明诚嘴角的弧度使他看起来是在笑,但词安感觉到,这个笑是酸涩的。

他的隐忍,不甘,在这一秒被击溃。明知道是错的,他还是去做了,在数学题的无数种解里他偏偏挑中了错误的答题方式。人生的偏差好像在逐步增大,快控制不了的发展势头。狼狈到丢盔弃甲,只想将自己比作丧家犬。

左手一抄,她已经和他紧紧靠在一起。让她属于自己,哪怕只有这一秒钟。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到离谱,他不想去思考这道题的得分。他不应该离开科室去找她,不应该撞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不应该决定带她回家……在这静到出奇的夜晚,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有一种感觉在蔓延。

她努力地平复心情,对着他咧嘴一笑,“你胡说,你这个骗子。”

明诚的手已经收回来,他往右边挪了一拳距离,很刻意,刻意到词安都有些局促。

“嗯,我是骗子。”明诚抱过电脑,继续未完的工作。喝水的间隙,他瞧见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词安,语气稍缓,“早点休息吧,我再忙一会儿。”

“我……”词安舔舔嘴唇,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一般,她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脑袋抵住他的背,“哥哥,对不起。”

温热的液体浸过衣物,明诚怔住,心里一紧,诛心式的道歉。她有什么错,她能有什么错?她竟然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在诚恳地道歉。明诚苦笑,很高兴她一步步地成长,又遗憾自己没有参与到她的成长。

“词安,你不用道歉。”他不再忙他的工作,扒开她的手,蹲下身,看她哭花了脸,泣不成声。

他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因为词安从小就是一个女汉子,跌倒了马上爬起来拍拍土继续跑,受了委屈也会笑着跟在他身后回家。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他眼前哭成一团,磕磕巴巴地重复抖着“对不起”三个字。

“词安,看着我,别哭了。是哥哥错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这话一说,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掉。

绞尽脑汁搜索女孩子哭的时候应该做什么,cpu高速运转,搜索引擎崩坏,最后得出结论——无解。

明诚献上纸巾,词安抽抽搭搭地抓起一张纸擦鼻涕。

“对不起,词安。”

明诚瘫坐在地板上,感到无力。

有生之年,唯词安无解。

“李词安,别哭了好不好,求求你,我给你跪下行不。”明诚手掌一摊,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一屈,做了个下跪动作。

词安抽泣,红着眼看他,“那你怎么赔我……这么重要的第一次……”

第一次?一头黑线。说的这么令人浮想联翩。我还第一次呢!明诚忍不住腹诽,但嘴上还是服软:“你说怎么赔就怎么赔。只要我们词安高兴。”

词安噘嘴似认真思考,明诚仰望着她,紧张地等待她开金口。

她嘴唇一蠕,明诚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磕在了茶几上。

三个字,竟让堂堂八尺男儿花容失色……

再三个字,明诚如见黑白无常,自知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