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安醒来的时候,汗已经浸湿了被单。闻茜在床边小心地用着拖把帮她把呕吐物清理了,见词安醒来,她伸手取下湿毛巾,探了探词安额头,再触触她的手,似乎烧退了些。

闻茜示意词安再休息一会儿。

她也是接到叶依斐的电话赶回来的,依斐在电话里简单交代了给词安带什么药,以及用法,她把便利店交给了店里的人便赶去给词安买了些药奔回来了。

收拾好词安的房间,闻茜给她盛了一碗熬好的白粥。

词安只觉头疼,太阳穴处还在弹跳,已经不是昨晚那种阵发性的疼痛了,是持续性的。

昏昏沉沉,她勉强坐起来,闻茜扶住她给她垫上了抱枕。

“喝点粥,等下吃点药再睡一会儿,应该晚上就没大问题了。”

闻茜坐在床边上,舀了一勺白粥送到词安嘴边。

词安骇然,摆摆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闻茜给词安披上一件外套。

挖完一小碗粥,词安抓着勺子敲了敲碗底,闻茜见她来了精神,打趣着:“安小强生命力太旺盛了,这是满血复活啊。”

词安挤眉弄眼,歪着嘴做了个鬼脸逗得闻茜“噗”地一下笑出了声,其实她还有些头疼,可是不想让两个好友担心,她嘟着嘴作出索吻状,闻茜用指腹贴上了她的唇,“这就算给你安慰的亲亲了。”

“是波塞冬让你回来的吧?”词安饶有底气地说着。

“嗯,她说让我回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有。”闻茜把碗收到床头柜上,“她还说要是你不小心牺牲了,就拜托我把你丢出去喂大耗子。”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坏得很。”词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闻茜你快问问今晚她要去看什么电影,几点的,我们去捉个奸啊。”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在她的感情之路上使点绊子是我们应该做的。”

闻茜赞同地点头,给依斐发了消息。

过了一小时,依斐回了信息,晚上八点,西西里影城,是一部惊悚悬疑片。

词安和闻茜商量着买后排一点的,将这家伙的坏事尽收眼底比较好,也不打扰她泡汉子。

买好了电影票,词安涌出了悔意,今晚是明诚邀约叶依斐看电影,怎么就忘记这茬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冤家路窄,阳关道撞上了独木桥。

闻茜正和词安开玩笑,表示要好好向依斐学习,见识下她的功力。词安也不好拂了闻茜的兴致,愤愤地噘嘴瘫在床上。

下午,闻茜回了她的便利店,词安一人在家睡大觉。约好晚上六点在西西里影城附近吃火锅。闻茜劝说词安刚刚好些就别吃那么刺激的食物,词安偏说这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对身体有非常大的助益。

六点,闻茜到火锅店时,词安已经涮上了肉片。

翻滚的红辣椒,咕咕往上涌的泡泡刚冒出汤面,便破了,炸开了一朵朵红白色小水花。

这晶莹剔透的肉片,用筷子夹进锅里,霎时便卷成了筒状。

嫩毛肚奉行“七上八下”的原则在锅里荡悠个十秒,再蘸上和着大头菜丁以及油酥豆子的辣酱,有一种赛神仙的飘飘然。

功夫土豆薄似蝉翼,丢进红锅里任其翻腾,趁着这间隙,词安再夹了一筷子鸭肠,放进锅里,只需十五秒,鸭肠的劲道刚刚好,入口即化,满齿留香。

只可惜,就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词安一口咽了下去,烫得她喉咙冒烟,伸着舌头找水杯。

两米外,风姿绰约,步步生莲。这是依斐。

一只手抄在兜里,一只手接听着电话,随性地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这是明诚。

词安被鸭肠上粘的辣油呛得连连咳嗽。

叶依斐捂嘴偷笑,闻茜关心地给词安再倒上一杯柠檬水,而明诚呢?明诚的眉头蹙到一堆,眉心间隐约凑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就挑中这地吃饭了,正好来看猪拱食啊?”明诚将手机收到衣兜里,挑眉,唇的弧度刚好能让词安感受到嘲讽的意味。

词安猛灌一杯水下肚,哑着喉咙也狠狠怼回去:“真是老天瞎了眼,到哪里都能见到你这个骚东西。”

“好啦,既然遇到了,就是有缘。依斐快来,我还没动筷子呢。”闻茜这个老好人打着圆场,坐到词安旁边。依斐顺势拉着明诚坐下。

刚落座,依斐介绍道:“明诚,这是我两个室友兼闺蜜,闻茜和词安。这是明诚,是我们科室新来的转科医生。”

“亲亲闺蜜啊,词安妹妹。”

“转科医生啊,明诚哥哥。”

两人不顾闻茜和依斐,开始了疯狂的战斗,唇枪舌剑,筷下生风。

词安为明诚夹了一筷佐料,“八角,祛风理气,和胃调中,多食可瞎眼,长癞疮,与您绝配。”

明诚赶忙回了两个辣椒,“干辣椒,特别健胃,有助消化。就是有咳嗽的人又瞎眼的人啊,不合适。”

“汝吃相甚似狗舔盆!”词安睨了明诚一眼。

“拱食的猪还有时间瞎哼哼!”明诚笑盈盈地吃着土豆片。

“你这个丑陋的尖叫土拨鼠,愚蠢的小头外星人。”

词安又呛咳了一声,辣椒味儿在喉咙里乱窜,憋得她泪珠子都在眶里打转转。

“我昨晚对着月亮许愿,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看到一只会哭的猪。这不,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明诚对着词安眨眨眼。

没有硝烟的战场,依斐和闻茜作为吃瓜群众,不忘填饱肚子。

闻茜觉着,刚才让依斐他们坐到一起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明医生,作为医护人员,医术比你高的,嘴皮子没你利索;嘴皮子比你利索的,脸皮没你厚;脸皮比你厚的……医术还是比你高。你的论文是翟天临同款吧?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来危害人间了呢?”

词安满足地涮着最后一点鸭肠子。

“患者李,我真后悔没有专攻神经方面,也许您多年的脑部绝症还有那么一丁点希望。或者我深入探索一下五官科学,大概你这眼疾还有得救。”

明诚早已没动筷子,手指轻叩着桌面。

词安唯一的念头就是折断这根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的鸡爪子。

“妹妹,已经盯着我的手指超过十秒了。是喜欢吗?是为你短而粗,黑而畸的手指默哀吗?哥哥允许你多看一会儿,乖,别难过,下辈子你还是有机会重来的。”

词安下意识地把手拿到眼前,哪儿短粗了?哪儿又黑又畸形了?我细长白皙的手指,还有人问过我想不想做手模呢。

“完了,叶小姐,你快看看你室友,好像出毛病了。可真惨呐。”明诚揉揉太阳穴,表达无尽地哀思。

词安把筷子一撂,“谁喜欢你那发着鸡爪疯的蹄子啊,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给你点洪水你就泛滥了,给你一片羽毛再吹口气,你是不是要飞上天了?”

“你说对了。因为帅的人都有超能力。”

李词安,完败。

明诚愉快地哼着小曲去结账了。他心情大好,还顺嘴夸了收银妹妹一句长得真可爱,那妹子开心地把零头都抹了。

斗败的小公鸡李词安,一路无言。

坐到观影位置上,还出神。

看着看着,前面中间那两小黑影,怎么,怎么就靠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