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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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觉醒来,整个苍灵府都变了。
说整个苍灵府变了,好像又不太准确,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整个两江西北部十七府,全都变天了!
在各地的城主府,有意识的散布下。仅仅一天的时间,修者将要反攻云莽的这个消息,就瞬间传递到两江西北的每一个角落。各家音圭门派里,播报的全都是关反攻云莽的内容。更有一些关系深厚的,则是连大离此次反攻的计划,都透露出来许多。
这其中,就包括了允许私人组建战部的消息。
这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要知道,在过往的很多年里,任何人都不能以私人名义组建战部。就算是各家门派,能够组织的成建制的战部,在数量上也会受到很大限制。这是一条铁律,一旦违背,几乎等于和大离官方开战,后果极其严重!
毕竟,战部这种大杀器,是足以和顶尖高手媲美的。培养一位顶尖高手,更多的需要的是天时地利,需要天分够高的天才。这种事情,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战部不一样,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堆也能堆出一支足够强大的战部。唯一的桎梏,可能就在于战部统领的人选方面。一名出色的战部统领,绝对要比顶尖的高手更加稀缺。但就算没有足够出色的战部统领,找个一般的人选统率战部。战部的巨大杀力,一样不可能被忽视。
所以,战部的种种特殊性,就注定了大离官方不可能允许私人组建战部。
就算是那些门派势力,大离官方也会划出一条红线,限制门派手中的战部数量。
针对大离官方这种政策,除了进一步培养门派高手和顶尖战力外,门派势力倒也不是完全无法可想。比如说,可以采取频繁的轮换政策,让门下弟子都到战部内去历练学习一下,然后再将这些弟子组建成狩妖团。再或者,干脆就让门内一些出色的弟子另立门户,在本派之下建立新的门派,这样就有了更多的战部编制。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明面上来看,私人手里,是绝对不可能拥有战部的。
也正是在这种前提下,这个消息才会有如此大的震撼。
此次开放私人战部,虽然桎梏颇多,大离官方不但不会给予任何实质上的资源支持,而且真正组建了战部之后,还要从战部的战功当中克扣一部分,有点类似于向寻常生意收税的意思。
除此之外,私人战部组建之后,只能用于在前线和妖族战斗,不能用于修真界的内斗。一旦发现,战部的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领,一律实行连坐制处死。
不管怎么看,组建私人战部,好像都没什么太多的好处。在绝大多数人眼里,组建一支战部,好像还不如组建一支大型的狩妖团更实惠。至少狩妖团的所得中,官方不会收税,也不会对团里的狩妖者行动,做出种种限制。
所以很多修者,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倒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反正就算没有那些限制,战部这玩意儿,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就连一般的门派也不行。
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或者门派,会考虑到这个政策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卫易属于前者,原本以他目前的情况来说,商行和狩妖团的收入,足够给他的修行提供充足的资源。可要说战部这种东西,以卫易如今的这点家底,还是无法去奢望的。
但是谢希年的态度,却注定卫易不得不像后者一样,开始考虑问题。
一大早,在各大音圭门派,开始播放那些消息的之前,卫易就已经提前知晓了一切。而当很多人第一次,从音圭里听到这些爆炸性消息的时候,卫易却已经身在云槐岭主峰上了。
“虽然我很讨厌他,但如果你手里能有一支战部,这确实是对你很有好处的事情。”
和谢弦歌两人再次相见,这也是自打两人订婚之后,卫易和谢弦歌第一次真正见面。卫易本想像其他情侣一样,说点情侣之间的情话。但是他酝酿的半天,却还是只能想到组建战部这个话题。
“这次宋家被邀请参加晚宴的人,一共只有四人。老祖宗,宋家族长,还有两个宋家附属门派的掌门。对私人开放战部这件事,绝对要比你想象的更重要。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老祖宗说的。”
“私人组建战部,这个口子一打开,对于普通修士没什么影响。但是对各大势力来说,却是一个无比重要的机会。原本各大势力手中,战部的编制数量有限。但是借着这个机会,各家却可以以私人的名义,肆意扩张手里的战部数量。”
“既然他要求你组建战部,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先将那些前线精锐的狩妖者招募到手再说。我敢打赌,等大家都反应过来以后,开始纷纷组建战部的时候,精锐的兵源,一定会成为大家最紧缺的资源。”
“我讨厌谢希年是一回事,但他要你去组建一支属于你自己的战部,对你也有大好处,这是另外一回事。”
“钱的方面你不用太担心。商行那边的收入,你本来就可以自行调配。至于说刚开始组建战部的费用,我手上倒是还有一点。不多,但凑一凑的话,十亿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
卫易今天来云槐岭,其实本来并不是打算和少女聊战部之类的事情。和谢希年的一番交谈后,他总算大致明白了这位准岳父的态度。虽然还谈不上足够认可他,但应该也不是太反对。
谢希年唯一有意见的,应该是他如今的地位和修为还不够。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卫易如今虽然在百灵房做了三级执事,按照大离的官制,应该是从九品,勉强算是入了流品。手底下的商行,也算是日进斗晶。自身修为和炼丹术,在同龄人当中,也绝对算得上是优秀。
可这些成绩,在一位咸安城正三品大员的眼里,那就不够瞧了。
好在,谢希年也没有把话说死了,只是要求卫易以战部军功换取地位。而且在此期间,他还会在职权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卫易。总得来说,这些要求并不算过分,甚至算得上是优渥了。
原本他和谢弦歌,正是担心谢希年的态度,这半个月以来,卫易才没有来云槐岭一次。如今,在知道谢希年的态度后,卫易当然会立刻过来。
他今日过来,其实只是想单纯和少女聊聊,就像普通情侣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两人如今已经订婚,有了实质性的婚约关系。卫易仍是不会像寻常情侣那样,和少女沟通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聊。
在这一点上,卫易真的很羡慕施公子。在和女子沟通这件事上,施公子好像生来就有很强的天分,除了羊角辫以外,施公子好像对任何女子都游刃有余。
聊过了组建战部的事情后,两人之间便又有些冷场,没了话题。卫易忽然想起谢希年之前的嘱托,便想和少女聊聊他们这对父女的事情。
“关于谢希年的事情,你不用提,我也不想听。”
少女脸色变化极快。原本聊组建战部的时候,谢弦歌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断给卫易出谋划策。但是当卫易提起谢希年之后,少女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其实你不用说,我也全都知道。”
少女叹了口气,低下了头,“那天他回来祭拜我娘亲的时候,就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全都说清楚了。他在咸安城的遭遇,当时面对的难处,他都一一说过,我也都能理解。”
“但是我也有权力不去原谅他!”
谢弦歌身体微微颤抖,“我不能原谅他,不管他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娘自尽这件事,始终是因他而起,他是罪魁祸首!”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易觉得已经无话可说了。
作为一个外人,卫易算是对整件事都了解的很清楚的了。在他看来,当年谢弦歌娘亲自尽这件事,起因或许是因为那封玉简。但要说到底应该怨谁,卫易觉得却反倒不好说。
怨谢希年?确实应该怨他!可是当初谢希年面对的那种困境,未尝不是被逼无奈。怨宋家?宋家作为一个大家族,族内也需要有自己的规矩。更何况在当年的事情上,宋家已经算做的很好了。不但最终允许他们成婚,在谢希年远赴离都之后,仍是没有太过苛责。
那么……怨那个可怜的女子吗?
卫易想了很久,觉得好像谁都怨,又好像谁都不是主要原因。
“我明白了。”
卫易忽然伸出手,一手握住少女的手掌,另一只手则轻轻拂过少女的脸颊,替她擦拭去泪水。
“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这件事,我们先不去想了,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卫易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脸蛋,笑容温柔道:“你现在能不能下山?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要跟我一块去看看我爹娘的。”
“我想带你去我爹娘坟前看看,告诉他们,我有媳妇了。”
……
苍灵城城外,一座陵园坟场内。
今日并非特殊祭日,坟场内基本上也看不到什么人,显得阴森森的。
卫易一手拎着香烛贡品,另一手拉着少女。进入坟场后,一步步走到某座刚刚新修过不久的坟前。
“以前我小的时候,我娘总跟我说,希望我将来能够在苍灵城里,有一座自己的大宅子,有一处属于自己的生意,然后最重要的,要娶个贤惠的媳妇。”
卫易一直拉着少女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他转头看向少女,问道:“我现在应该算是实现我娘给我订的目标了吧?前两个肯定是没问题了,最后一个……”
在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卫易马上改口道:“最后一个,肯定也算实现了。你做汤的手艺不错,做媳妇肯定也很好。”
少女脸色顿时羞红了起来。
和以往很多次过来的时候不同。以往过来的时候,卫易心里只有凄凉和悲苦。但是这一次过来,卫易心里却头一次感到十分高兴。
两人在坟前点燃了香烛,摆好了贡品。然后,谢弦歌站在卫易身边,和卫易一同跪下,朝墓主人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
“爹,娘,她叫谢弦歌,是我媳妇。”
卫易一边说着,脸上则是笑开了花。按照莽修的习俗,卫易其实不该这么早带少女过来。两人只是订婚,当年云莽那边,则是一般只有在真正新媳妇过门之后,才会真正带媳妇去自家坟头上祭拜。
可是卫易和谢弦歌都不在乎。
当年本就是在永子巷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如今更是订了婚。那么,这辈子还会有别的可能了吗?
两人都觉得不会了。
旁边,在卫易说完之后,谢弦歌只是羞红着脸,然后重重点头。
……
祭拜了一番之后,两人便缓缓朝坟场外走去。
而那些为了保护谢弦歌安全,从始至终都躲藏在暗中的宋家扈从,则是依旧在两人很远之外跟着,并没有马上来打扰两人。
原本因为谢弦歌认主了秘境的关系,她的安全,对于整个宋家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但是自从谢希年回来之后,估计也没人会去在少女的安全问题上,再动脑筋。
要是谢弦歌的安全真的出了问题,估计以谢希年的性子,最有嫌疑的三大门派,会被他直接灭了也说不定。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临出坟场之前,卫易忽然拍了下脑袋。
“你说,咱们俩以后要是吵架了怎么办?”
少女对于卫易的这个问题,显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
“那得看咱们俩谁对谁错吧?”
“要是我是对的,你就得跟我道歉才行;要是我是错的……你还是得跟我道歉才行!”
这一刻,少女说的理直气壮。
还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