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地阶梯教室空无一人,只老教授独坐于讲桌前,批改着面前的期末论文。

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来到教授身后,就见一张写有刘弘大名的白纸上,一行简体楷书苍穹有劲:历朝历代皆因弱灭,唯汉以强亡。

夕阳从教室外撒入讲台,教授怜爱的抚摸着刘弘地头,满脸慈祥。

“刘弘,不要让我失望!”

“不要再让神州大陆,陷入两宋、唐末、明末那般,群狼环伺的危险境地!”

“带领汉人,夺回本属于东方的荣光···”

教授莫名之语,让刘弘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正疑惑时,额头前的旒(yan,三声)珠进入视野;一低头,发现身上竟是一身华贵的深红色龙袍···

···

悠然转醒,记忆中那条盘卧于屋顶,紧盯着自己的那条恶龙再次进入视野;但不知为何,这回看向那恶龙时,刘弘灵魂深处的恐惧已是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丝丝···

亲切?

“陛下醒了?”

一声轻唤打断了刘弘地思绪,转过头,就见秦牧正顶着一双黑眼圈,持剑立于塌前。

“呃···”试着动了动,刘弘顿感浑身上下仿佛要散架般,使不上一丝气力。

秦牧赶忙上前,扶着刘弘靠坐起来,刘弘这才发现殿内已点起油灯。

“唔···朕睡了多久?”

“陛下已睡了三昼两夜···”秦牧微微躬身,对答的语气中满是疲惫。

言罢,秦牧从塌前的御案上端过一只陶碗,抿了口碗中清水,便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呆立起来。

过了良久,秦牧才将碗送到刘弘面前:“陛下喝口水吧,臣已试过了,无毒。”

刘弘先是下意识抿了一口,听到秦牧的话语,才对这个朴实无华的队率司马上了心。

昏睡之前,老太监不在身边,刘弘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就只能从还算能信任的北军将士中,随口点个知道名字,离自己近一些的秦牧。

按刘弘当时的想法,左右不过是睡一会儿,下午就要醒来去朝会了。

不曾想,一觉睡过去三天;看秦牧疲惫的脸色,怕是过去几天寸步不离守护在刘弘身边了。

更别提在喂水前,能记得先试毒···

人家可是个武将!

区区一部司马,所率者不过军卒一千,却能将皇帝地内心揣摩的如此透彻,着实让刘弘眼前一亮。

赞赏的瞟了秦牧一眼,刘弘微微点点头,将这个人名记在了心里。

毫无别扭的畅饮一番被秦牧喝过的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些,刘弘便开口道:“朕遣人寻的内侍,可找到了?”

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就算秦牧是个机器人,也该拿去充充电了···

秦牧闻言拱手一拜,正色道:“宫中内侍凡发鬓有白、修六尺五寸余,年三十上者,均已押于偏殿,末将已遣部卒严加看管。”

呃···

苦笑着摇摇头,刘弘这才想起来,那天只说找到老太监,却忘记说清楚老太监是自己人了。

看着秦牧义正言辞的面容,刘弘心底不由被一种名为“安全感”的情绪所充斥,目光也不自觉柔和起来。

——要知道那天,太监头子张泽可是想要了刘弘地命!

稍微按耐住笑意,刘弘将床头的“白蛇剑”递到秦牧面前:“持此剑前去,内侍中有认得此剑的,带来见朕即可。”

只见秦牧瓮声瓮气道了一声:“诺。”,便扯开嗓门冲殿外喊道:“来人!!!”

惊雷般的一声巨吼,吓得刘弘都下意识打了个颤!

不片刻,一名军士走进殿门,来到御阶下:“不知军侯有何差遣?”

秦牧微微迈下几阶,将‘白蛇剑’一把丢到军卒怀中,道:“偏殿内侍中有识得持剑者,押来陛见。”

“诺!”

见军士领命而去,秦牧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大事般,着急忙慌跳上御阶,来到刘弘所躺着的塌边,微一躬身,便转过身去,左手握在剑柄之上,摆回一副门神的架势。

被秦牧这幅模样逗得轻轻一笑,刘弘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待着老太监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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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片刻,那张熟悉的面庞就出现在了刘弘面前。

老太监上半身尽被麻绳紧捆,原本梳理严整的发束略显散乱,被军士粗暴的推搡着,押跪到了御阶下。

刘弘并未多说,只叫人解开老太监身上的麻绳,便令其在一旁等候。

——因为随老太监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背着木制医箱的中年人。

“陛下,故郎中令身亡于前时之乱,此公乃丞相新任守郎中令,曹岩,曹公···”

秦牧在一旁的小声提醒,让刘弘不由心中一紧。

丞相选的太医官···

要不是穿越者,刘弘还真看不太出来这里面的猫腻。

历史上后少帝被废,明面上是周勃领衔,实际上,丞相陈平起到的作用同样举足轻重!

略一想就能明白:太尉掌全国兵马军事,看上去权势通天,貌似确实有能量做到废立天子;但有一个地方,太尉官是根本插不上话的。

——朝堂!

听上去或许很扯,国家最高军事统帅,居然没法插手政治?

实际上却很好理解:封建帝王的疑心有多重,只看阿瞒‘夜梦杀人’就可见一斑。

太尉掌天下兵马,对任何突发战事都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可自开‘幕府’,自行招纳各路英雄好汉,以充实自己的势力。

拥有如此滔天权势,若是再不知好歹的试图插手朝政,可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所以朝堂之上,太尉官除了在对外战争、对内平叛等战事有发言权外,对于内政,几乎毫无插手的余地。

正常情况下,太尉官也会为了避嫌,而刻意在内政方面的讨论中保持沉默,以避免被皇帝猜忌。

与之相比,群臣避道,礼绝百僚的丞相,在朝堂中的话语权就举足轻重了——某一决策若是得到丞相的肯定,廷议中就几乎不再会有反对声。

更让刘弘无法忽视的,是面前这位慈眉善目,正轻轻替自己把着脉的‘守郎中令’,姓曹!

汉开国近三十载,曹姓显贵只一家——平阳侯,曹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