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矗立岸边,脚下江水翻起一个个水花,江心芦苇不知何处飘来,向下游浮去。

嗖。

突然水面被打破,有东西跃出,是一条大鱼。

大鱼呈现昏黑之色,身体扁平,体型五个巴掌大。

大鱼嘴部,生出三根胡须,手指粗细,极长,垂在两边。

跃起瞬间,大嘴一张,深吸一口,露出鱼鳃,再度扎进江水中,极为迅速。

秦风第一次见这样的大鱼,颇为好奇。

重明村有狩猎队,不缺猎物口食,猎物大多是飞鸟,猛兽,灵鱼则少。

捕捉鱼类需近水,而水面之下,危险未知,风险更高。

且河鱼体型不大,当做猎物杯水车薪。

秦风从小,只吃过几次鱼。

“这鱼能吃吗?”

少年听得,颇为无语,缓缓开口:“鲳鱼能吃,但并不味美,江中有时能捕到极为可贵的珍馐。”

秦风也顾不得味美与否,缓缓下水,进入江边,踩在温软河底,俯下身,仔细观察水中。

水不清,急流带着丝丝昏黄,不利于观察,但时常也能见不深的黑影。

秦风眼疾手快,一鲳鱼从上游滑下,跃出水面,手指般胡须带出水面招摇。

秦风一个探手,便擒住了鲳鱼胡须,顺手就是一捋,欲将鱼高高带起。

同时另一只手上前去捞。

不料手中鲳鱼竟然滑出,掉入江水中,不见踪影。

“这胡须有古怪。”

秦风低语,再次附身,身上已有几处被打湿。

“鲳鱼须是做弓弦的绝佳材料,耐用,拉不断,异常坚韧。”

“弓弦?”秦风没想到,这大鱼胡须还有这样的用处。

“能吃吗?做弓弦也不够长啊。”

少年白眼,解释:“一般来讲,鲳鱼百年,胡须增加半尺,待得其胡须长到四尺半,便停止生长,而接下来,每五十年,鲳鱼胡须会换一次。”

“依次是黑,白,透明。”

秦风离身江边,挽起的裤脚打湿,继续等待上游的鲳鱼。

这好东西不仅能吃,胡须还是坚韧的材料,长到四尺半且颜色为透明最珍贵,能制作上等弓弦。

射出的箭,带有异兽声响,大鱼虚影。

刚才自他手中滑落的鲳鱼,胡须约莫半尺长,呈现黑色,是一条幼年鲳鱼,数十年寿命。

他继续等待,忽见水下迅速出现一黑影,扩大,砰,击破水面跃出。

一条大鲳鱼,体型已有十个巴掌大,是其他鲳鱼的两倍,有些年头。

“好家伙!”

秦风激动,双手伸出,欲捉住这巨型鲳鱼。

其嘴部的三根胡须,已经是亮眼的白色,有一部分还在水中,不知确切多长。

“嗯?”

岸边少年惊咦。

上了年头的鲳鱼,不似一般的小鲳鱼那般数量多,较珍贵,能否遇见,要看运气。

白须鲳鱼,竟然从秦风面前跃起,暴露行迹,他不得不说秦风运气好。

又有些疑惑。

老鲳鱼活得久,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根本钓不起来,像老妖精,极为狡猾,懂得避人。

可这老鲳鱼的举动,有些反常。

江中,秦风心下激动,刚听少年讲完这鲳鱼珍贵之分,就来一条白须鲳鱼。

手中不犹豫猛地探出,捉住鲳鱼滑溜溜的身体,双掌一上一下,紧紧将鲳鱼按住。

他吸取教训,没有抓鲳鱼的白色胡须,以防再次滑走。

“哇。”秦风激动大叫,眉眼兴奋。

入手丝丝温热,手中大鱼如同一个小火炉,一别之前那只小鲳鱼。

他将鱼握紧,一瞬间抬起,淹没在江水中的另外半截胡须也露出,闪着银白光彩。

约莫四尺。

一只四尺白须大鲳鱼,年龄至少在五百年以上,算得上极为珍贵。

他起身便欲上岸。

江中,此刻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水龙卷,龙卷缓缓散开,成为一个巨大水花。

一庞然大物,从中探出半截身子,张开大嘴,向秦风袭来,准确说,是向他手中白须鲳鱼袭来。

此鲳鱼竟然是在逃命,慌不择路下才撞到了秦风怀中。

巨嘴袭来,将秦风吓了一大跳。

他也不知这鱼长什么样,其仅仅探出一个脑袋,从江水中冲至面前,牙齿锋利,腮帮子很大。

张开的口中,涌入大量的水,秦风有种感觉,这大鱼一口便能吞了他,毫不夸张。

有些慌张,没有过多反应时间,慌忙将手中颇为珍贵的白须鲳鱼扔出,投入大鱼口中。

鲳鱼入口,在大鱼口水中遨游,深潜消失,似知道即将丧生。

“给你,拿去!”秦风脆生生,语气都有些颤抖。

顾不得那白须鲳鱼多珍贵,保命才是头等大事,扔出鲳鱼便向后掠出,极为果断。

怎奈大鱼得到鲳鱼不迟疑,大嘴仍旧朝他咬去,大半截身体随着咬动露出水面。

身体粗若水桶,片片青色鳞甲覆盖,寒冷摄人。

像极一头大妖。

秦风大骂,吃了白须鲳鱼还不作罢,还欲吃他,心下有些恼怒,见大嘴将至,手中捏拳击出,朝大鱼那锋利门牙上打去。

铿。

一声精铁之声传出,秦风痛的捂手大叫,七万斤的拳力,轰击在那一颗比拳头还大一倍的门牙上,没丝毫效果。

“糟糕。”

他有些失态,没想到这水桶大鱼身体如此坚硬,逾越金石,大嘴向他笼罩,眼看就要一口吞。

“孽畜!”

紧要关头,柳月三人赶到。

三人几乎要进入修炼状态,听到上游有动静,又不见秦风二人,一路找上来。

见秦风捉得白须鲳鱼,引出这江低大妖,远处柳月,急忙充冲至,催动元力,素手紧握那一截玄黄木藤。

嗖。

木藤光芒一闪,从截面中遁出一道利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在大妖头顶。

水桶大鱼被这攻势击中头颅,双眸中贪婪顿时消退,浮现畏惧,身子一个摆动,水桶般的鱼身,缓缓退去。

进入深水,消失不见,而那头顶被木藤击中地,还冒着白色雾气,仿佛被高温所灼。

秦风连忙上岸,到柳月身旁,惊咦未定,心里七上八下,一直打鼓。

江水中竟然有这种凶物!

他浑身湿透,衣袖和肩膀上,还有那大妖口中滴落的液体,带着腥味,极为刺鼻,粘稠。

“怎么会有银环断龙鱼?”柳刚挠了挠后脑勺,极为纳闷。

“怎样,伤着没?哎呀你太大意了,这具身体可得保护好啊。”红衣玉手指了指秦风,道。

“这关头还占便宜?”魁梧少年有些不解,看向红衣,像在质问。

“我是说秦风把身体弄坏了,到时候比试怎么办呀,你想哪去了。”

“你…”他哑口无言。

渐渐,秦风缓了口气。

“没事吧。”柳月淡淡问,带着丝丝关切。

“问题不大。”秦风回答,表面甚好,其实如若少女晚来一步,他被吞入鱼腹,生死还未可知。

“这银环断龙鱼,体表极为强大,内腹却脆弱,想必你即便被吞,也能活着出来。”少女赏识地看着秦风。

“额…”秦风汗颜,谁愿意被鱼吞。

“这银环断龙鱼,专以鲳鱼为食,颇为强横,身体极长,幼年便有水桶粗细,成年后更甚。”

“甚至有人声称在忘川中见过一巨型银环断龙鱼,硕大身子微微露出,便占据了江面一半。”

秦风沉默,他没想到一条江中,还有这么多生物,甚至还有大妖。

“还是不要随意下水。”柳月看着秦风略微打湿的裤脚,提醒。

三人再度离去。

红衣回头看了眼秦风,眨了下眼,像挤出水。

“好小子,江中有这等凶物,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想谋害我!”

秦风质问柳庄。

“冤枉冤枉,这银环断龙鱼,本就是忘川中食物链顶端,极为稀少,哪想到你会运气那么好。”

见秦风仍旧眼神狐疑,气鼓鼓,他连道:“断龙之名,就是先辈怀疑是真龙陨落过后,肉身遗失,被此鱼食去。”

“食断龙尸,具断龙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