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气?”

张大彪也不是被吓大的。

或者说,自从这个家伙当上了保卫科队长。

已经对尸体见怪不怪了。

他侦破过各种形式的案件,见到过的尸体,也同样残次不齐。

什么断臂残肢啊,脸被钝器所伤砸的不成样子。

这个家伙都可以说是见了个一遍。

按照他的话来说。

这世间上从来没有古怪的尸体,只有无法被侦破的案件罢了。

什么迷信传说?什么狗屁尸气!

不过是他林正瑛弄虚作假的一面之词罢了!

张大彪径直的走到那僵直同伴的身旁,淡淡瞥了一眼,直接用手在对方脸上抹了一把。

顿时一手类似锅灰的玩意儿,涂染了他一手。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些恶臭。

但也八九不离十,逃不开锅灰的范畴。

于是当即对九叔笑骂道:“我当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柴火烧尽留下的锅灰罢了。”

“九叔啊,九叔!我喊您一声九叔,那是念在当年您跟我父亲有交情的份上。我对您的尊称。”

“但如果您再像今天这样三番五次的刁难我们父子,不给我父亲一个清净。”

“您还真就别怪小侄儿我不跟你客气了!”

说着,张大彪狠狠挥舞手臂,将手上的“锅灰”扬了起来。

周围人或多或少都闻了一些。

九叔见状,气的是又怒又怕。

这尸气若是在太阳底下,怕还真如那张大彪所说,是类似草木灰一般的东西。

但如果是在今夜这阴气鼎盛时期。

可不可谓是伤人寿元的大杀器!

但凡是被这尸气所侵蚀的人,至少会大病一个月,倘若服用桃花水,糯米粉之类辟邪的东西,还能驱赶自己体内的尸气。

但若身体原本就多房室阳气弱,怕不是根本撑不过一个月,就要被尸气席卷全身。

到时候就算吃再多的糯米粉,把整棵树的桃花都拿去泡水,恐怕都难以救其小命。

可是呢?

这个张大彪非但不听自己劝,反而自以为是的让其他人都感染了尸气。

九叔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距离月圆就不到一个时辰了。

若再不将棺椁用桃花钉封存,怕不是到时候尸气泄露,整个张家庄的人都难幸免于难。

“小虎!”

九叔也不敢怠慢,忙让自己的徒弟给自己招呼点其他人。

他直接抄起自己怀中的桃花钉,就要跳上棺椁,将钉子一颗一颗钉死在棺椁上。

张大彪见二人要反,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感情和你们好好说话,你们都给脸不要脸是吧?

当即手中枪支对天空开了一枪。

“砰!”

火焰浓烈的味道呛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九叔原本去钉钉子的手,也顿时停下来了。

张大彪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九叔骂道:“该死的老东西,现在!”

“从我爹的棺椁上下来!”

九叔不作声,甚至手还悄悄地准备将钉子钉在棺椁上。

似乎只要一颗,他的作用就能发挥出来。

可张大彪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见这老东西实在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即枪响上膛,再次喷出赤红色的火焰。

“砰!”

九叔那瘦弱的身体,当即从棺椁上飞了下来。

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滴滴鲜血流淌在地面上,九叔的面色苍白。

“师父!”

小虎见自己的师父中枪倒地,也是吓了一声冷汗。

一脚踹开自己身旁的保卫,直接就护到自己师傅的面前。

见自己师傅只是肩膀中枪,他多多少少放下一些心。

忙扯掉自己肩膀的袖子,给师父包扎,同时也不忘记怒斥张大彪的混蛋。

“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师父有意为了你们张家,可你竟然如此对待他!”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用桃木钉,钉好这棺椁,今天夜里,我们所有人都将大祸临头!”

张大彪一听。

呵?

他们所有人都将大祸临头?

开什么玩笑?

人死不能复生,他又怎么能对付活人?

况且那是他爹!

先不提自己爹会不会害自己。

就算他想害,他有那个能力吗?

再力大无穷有他手里的枪,好使吗?

当然没有!

说着,张大彪也不信邪,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发现就快到月圆之时。

也不含糊,直接一脚踢开棺材盖子,手搭在棺材板上笑道。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爹到底会怎么害我?”

“呵呵,月圆之夜,刚好是我们一家人团聚之日,爹啊!您要是真能活过来,就出来看看您儿子,如今有多威风。”

“您当年如此结交的好友,今天竟然这般对待您?!”

“还说我不知好歹?我看啊!不知好歹的是他们!”

张大彪无所谓的叫嚣,任凭棺材盖子敞开着。

他也没去看棺材中自己老爹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此时。

天空中的月亮已经羞涩的从乌云后露出她那皎洁的面颊。

她毫不吝啬的将每一寸月光都洒落在张老爷的棺材之中。

此时。

棺材中的张老爷,因为遮羞,脸上被盖着一层白布。

正是这块白布,在月光的照耀下,突然变得如白玉一般通透。

在所有人都未注意的情况下,那白布忽然开始有节奏的上下蠕动。

绝非像是人呼吸那般自然。

倒不如说......像是一股坚硬的物体,在拱动着什么。

“嘿嘿,一群胆小的家伙,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更何况这是我爹,你们谁没有收过他的赏钱?怕什么?”

“来,今天一个都别跑,都来看看我爹!”

张大彪话音刚落。

突然他的右手手臂,被人抓了一下。

他顿时蹙眉。

因为他讨厌人莫名的跟他亲近。

只是当他用手触碰到那双手时,却发现那手格外的冰凉。

就像是夏天里突然抚摸到一块地窖里的贮藏冰一般。

可这.....明明是在庭院里,哪有什么冰块?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棺椁之中。

却发现在那里有着一双明晃晃赤黑色的眼珠子在瞪着自己......

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但同样又是那般如此的陌生。

熟悉的是,那依旧是自己亲生父亲的面容。

但陌生的是,在他的脸上此时却有上百只黑色蛆虫在蠕动。

蛆虫钻过他爹的鼻孔,从他爹眼珠里爬出来。

甚至就这还不满意,想要突破他爹的脸皮,从肉里攀爬出来。

张大彪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

因为他看到自己老爹,正用一双黝黑的眼睛打量着他。

是上下打量。

绝非死人那种呆滞,而是如同活人一般......有神的目光。

“爹.....今天月圆.....您真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