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五

大学生一起聚餐，话题不外乎几个：学习、情感外加一个游戏。

吃点饭，喝点啤酒，话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

梁舟也被劝着喝了几口酒，他喝酒上脸，喝一口就能脖子耳朵全红透，他们宿舍第一次聚餐的时候，他室友差点以为梁舟酒精过敏，120都快拨出去了，最后关头被梁舟叫住，说自己就是比较上脸。

而且梁舟酒量也不好，基本上红酒一杯，啤酒一瓶。他醉了就会想睡觉，思想迟缓，眼皮沉重。

“梁舟……梁舟！”

他昏沉间，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梁舟嗯了一声，转头打了个哈欠，抬手擦了下眼角渗出的一点泪水，问道：“怎么了？”

李金碰碰他的胳膊，语气中有些兴奋：“该你了，到你说了。”

梁舟不解：“说什么？”

李金冲他比了个眼色，一脸八卦：“说你，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嗯？”

梁舟有些失语，他和李金说：“你不是知道吗？”

他们这桌其他人也盯着梁舟看，李金嗨了一声，说：“你那说了跟没说一样，详细点？”

梁舟无奈：“……真没什么好说的……”

李金：“说一下说一下！”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坐在隔壁桌那个学妹偷偷想他们这桌移了移。

梁舟没办法，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感觉自己困意散了些，才开口：“真的很无聊，之前李金问过我，我就和他说了……”

没人打断他，他继续往下说：“我……没有谈恋爱，应该是暗恋过一个人吧。”

有人说：“暗恋确实还挺符合我们小舟的……”

梁舟笑了笑：“后来我就表白了，结果被拒绝了。”他把茶水喝完，杯子放到桌上，“就这样，没了。”

“啊！！！”

“怎么就没了！！不行！！”

几个人又起哄，梁舟缩了缩脖子：“真没了……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我高中以前不爱理人，表白已经是我最大极限了。”

其他几个人见梁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只好放弃，一旁的学妹偷偷看他的侧脸，想着：能让梁舟学长表白的人是什么样？梁舟学长表白的时候又是什么样？会说什么话？

突然，梁舟转了下头，和学妹的眼神对上。梁舟还没意识到，学妹就立即慌乱地移开了眼。

也许是我看错了。梁舟想着，又转了回去。

一伙人吃饱喝足聊天结束，总算准备回去了。

这时候已经十点，校车已经停了，一行人只好走路回去。

夜晚的校园还算安静，没见车，他们干脆走了路中间，偶尔见到一两对情侣散步，还有一些学生在夜跑，昏黄的灯光把人的影子拖得歪斜。

李金走在一伙人前面和人打打闹闹，梁舟感觉自己今天酒喝得有些急，还是挺困，干脆放慢了脚步，走到了最后。

梁舟低头看手机，室友给他发了消息，问要不要给他留门，他回了句马上到，那边回得很快，发了个ok过来。

他的手机已经不像高中那样，除了系统自带的app只多一个聊天软件，而软件里，好友几乎没有，列表空空荡荡。现在他手机里跟着同学朋友又多下了微信、微博还有些别的软件。

qq他倒是没换，还是用的之前的，一中的群他转学之后就退掉了，那分钟反而如释重负。那天他从学校跑走，冷静下来之后就直接屏蔽了班级群的消息。

他害怕着被同学议论，畏惧着别人问他到底怎么了。

真的下决心退群之后，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害怕的，退群要点进去，他看了几眼，群里聊的已经是他再也看不懂的话题了。

梁舟甚至没什么犹豫地就退掉了。

他想原来这就是告别，悄无声息，平静又简单。

梁舟刚把手机放回去，就听到有人叫他。

“……梁舟学长，那个…………”

是学妹，梁舟问她：“怎么了？是有什么事……”

女生犹豫很久，咬咬牙，终于问出口：“学长，你之前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

学妹哈哈笑了两声，开口道：“我好奇，比较好奇嘛！感觉完全想不到学长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女生的表情和动作有些夸张，梁舟觉得她有些奇怪，问了一句：“……学妹你是不是喝多了？”

学妹：“…………”

学妹：“…学长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梁舟低着头走了几步，正当学妹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怀念：“他啊，他当时比较受欢迎，人很开朗，成绩也好，是我的同桌。”

学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梁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过去太久了。”

他叹了口气，非常轻，学妹听到了，之后就再没说话。

两个人安静地走了一会，梁舟突然转头对她说：“宿舍快要关门了，快走吧。”

“啊…好，好的。”学妹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前走了。

等回到寝室，洗漱完躺倒床上时，梁舟一时间又不困了。他点开手机，却发现没什么看的，只好对着屏幕发呆。

酒精让他思维有些缓慢，不知是今天的话题，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点开自己的联系人，一个名字一个名字慢慢看下去，一直划到最末尾，又重新慢慢划上去。

梁舟眨眨眼，最后还是放下手机，闭上眼等待睡眠。

陈池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深夜两点，他好久没做飞机，谢雨萱她老公给他订的还是靠发动机那块，吵得他头痛。

刚出机场，陈池点开导航，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去酒店。

这会公交地铁都停了，似乎只能打车，陈池调出打车软件，看了下价格，有点肉痛。

这时电话响了两下，是谢雨萱打过来的。

“陈池，到了吗？你出机场了？”

陈池嗯了一声，抬头看机场标识，找出口准备打车。

“酒店地址你收到了吧？”

“嗯。”

“那就好，你到酒店来个消息。”

陈池揉了两下太阳穴，眉头微皱，他提着包往外走，挂电话前对谢雨萱说：“打车到酒店的钱记得给我报销。”

“…………扣死你得了！！！葛朗台——”

陈池被她吵得头痛，抢先挂了电话。他走到路边，等着自己定的车，深夜风有些大，吹得他头更加痛。

等了几分钟，车终于来了，陈池坐进去的时候，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他抽出纸擦鼻子，有些无语地想估计要感冒了。

酒店离机场有一段距离，他靠在车窗边，放空思绪，没多久就睡着了。

到了地方还是被司机叫醒的。

“哎，哎！小伙子，到地方了，醒醒！”

陈池沉重地呼吸两下，捏捏鼻梁，才慢慢睁开眼睛，对司机道谢，拿了东西准备下车。

“哎，没事，看你车上睡着一直说梦话，快回去好好休息。”

陈池被说得一愣，他都没发觉自己做梦了，他又和司机说了一声谢谢。

他走到前台，把身份证递出去，等着前台给他办入住。

陈池掏出手机，电量快耗尽，他趁着这最后的电给谢雨萱发了消息，又把出租的钱付了，手机响了两声，要自动关机了。

陈池把手机放回去，伸手接过房卡，提着包就往房间走。

进了房间第一件事，陈池先把手机充上电，等着开机之后，他先回了自己做家教带的学生的消息，问的是道物理的力学题，要画图才好说，陈池找了半天，找了个酒店的菜单，拿着笔在上面画好了，拍照发给了学生。

堆积的消息还有他之前接的一个代写论文单子的人，回了他一句很满意，陈池看完便把对话框散掉。

微信里99+消息，陈池有些楞，他点进去才发现是之前快餐店的聊天群，他之前一直在这里兼职，被同事说了好几次才半推半就进了群，下半年陈池要准备法考，所以他上个月就把这份兼职辞了。这会都要深夜三点了，这伙人还聊得火热，陈池点了几下屏幕，把群退掉，手机终于安静了。

除了这个聊天群，还有另一条消息是来自学校一位和陈池关系不错的教授，他只发来几个字，说是让陈池好好再考虑下。

陈池看了消息有些楞，他前几天才和教授争吵过。起因倒是很简单，他进校以来成绩一直都很好。九月就要升大四，教授特地把他叫去办公室，问他夏令营申请了哪所学校，通过了没有？要不要他帮忙推荐。

陈池直接说：“……我没申请夏令营。”

教授看了他一眼：“胡闹！你这保研名额十拿九稳，怎么不去申请？”

“假期我得工作，老师。”

“就因为这个？你把你工作辞了，赶紧给我把申请交了，好学校截止没几天了。”

陈池嘴唇动动，只好直说：“老师，我没打算读研。”

教授脸沉下去，问他：“陈池，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陈池没说话。

教授自己在座位上冷静了下，问他：“…是不是经济上有困难，你说出来，老师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陈池说：“老师，没有。”

“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想早点毕业出来赚钱。”

教授看了他几眼，被他气得不轻：“出去出去，赶紧出去！看见你就烦！”

陈池沉默着出了办公室，顺便帮教授把门带上了。

他站在走廊上，有些疲惫。

陈池还以为教授被他气得不轻，估计之后都不会甩他了，没想到又联系他了。

他点开对话框，打了很多字，又慢慢删掉。最后还是决定等回了学校，当面和教授说清楚。

清完手机的消息，陈池又惯例点开银行app，看了眼存款数目，这才起身洗漱准备睡觉。

他睡得很快，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难得一个周末没有任何工作，陈池只想抓住这个时间好好休息。

早上他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没看来电是谁，便点了接通。

“你好，陈池。”

刚睡醒的声音有些低哑，让电话那头的人愣一下。

“……你这是还在睡啊？”

陈池把手机拿到眼前，眯着眼睛去看，是陆远。

“什么事？”

陆远在那边念念叨叨：“……平时你这时候不就是早起了吗？”

陈池好不容易睡个觉被他吵醒，烦得要死：“有事说事。”

“啊，噢！我和你说个重大消息！绝对非常特别重大！”

“…………说。”

“你知道吗？太巧了，梁舟和谢雨萱读的一所大学。”

听到梁舟名字，陈池愣了一下，他眨眨眼，完全清醒过来。

陆远在那头没听到陈池地动静，喂了几声：“人呢？又睡着了？陈池？！！！你听到没，梁舟和谢雨萱一所大学呢！！”

“…………”

“我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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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为什么那么巧，他就是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