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孩子回家后一直有一丝气息,所以尽管所有的大夫都说回天无力的时候,李夫人还是守了孩子一夜,早晨醒来发现孩子青紫的脸色消失反而泛着微红,等大夫来一把脉,孩子竟然脉息有力,虽然肋骨折断不一定能完全复原,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靑婉也为孩子感到高兴,可是等客人走了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宰相问:“你何时会的歧黄之术?师从何人?”

“你何时和无尘大师有交情?他是你一个小女子能见到的?”

“那丹药究竟是什么东西?别和我说是什么仙丹,我还不信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药!”

……

靑婉感叹,杨长岭要是生在现代,一定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关键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要是以前她还会举双手双脚赞同他,现在?

她自己就是反科学的典型例子,还赞同个屁!

不过,到底是自己老爹,一番歪缠加各种捏造也能把他忽悠下去,毕竟他是不会怀疑自己女儿是个妖精的。

可是,当门外有个声称是谢府下人来访时,事情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这个谢府的下人一进门打眼一扫,就给靑婉跪下了。

“仙姑!我……我家老爷让我来告诉仙姑一声,说自从我家少爷手贱调戏仙姑之后,人就不得用了,整天嘴里念叨……念叨您……您是妖妖妖怪,眼见着是疯癫了,不管您是不是是……妖还是仙姑,都请发发善心,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少爷一命吧!”那仆人磕磕巴巴说完就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仿佛不表现得恭敬些眼前的女子就会化身为妖吃了他。

失策!靑婉扶额,虽然那纨绔见过她,但她从不去市井除了那唯一一次,所以根本不担心会被认出来,可她忘了,当时是亲爹宰相的亲兵把她拎回去的,别人不认识她还不认识宰相府的车马吗?

而且,要知道他这么不经吓,靑婉也就不会那么恶劣地故意化形吓唬他了,如今可好,正碰在这个当口,宰相爹还能信她的话?

谁知,正在这时,门房来报四皇子登门。

只见珩之一身白衣,身后跟着两个小厮,衣袍带风地走了进来。他一脸严肃,走到那还跪地磕个不停的老仆身边,目不斜视地说到:“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谢王子当街调戏宰相之女,其罪当诛,若再敢来大放厥词,别怪宰相府大棒子打你出去!”

“可是……可是我家老……”那老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起身,只听珩之高声喝到:“普伯,拿大棒来!”

话音刚落,宰相府守门的普伯还未来得及动身,那老仆已经连滚带爬一剪子窜出了二门……

13.谁的身份掉马了

“恭喜宰相大人、贺喜宰相大人!”珩之面对宰相抬手行了个平礼,宰相自然也躬身回礼。就在前一天,杨长岭进宫已经得到皇帝授意,要他接管兵马大元帅之职,不日将远赴边关。

行礼罢,珩之一脸笑意地对宰相说:“边关一战,领兵之将非宰相莫属!今日珩之已经得到父皇授命,全权经理后方粮草筹备之事,有些事要来与宰相商议一番!”

等宰相在前引路,两人要去书房详谈时,珩之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先放过你,等会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靑婉浑身一个激灵,非常想立马化作一股青烟,到宫里去找红菱。

不过想归想,在当前这种特殊时期,她是万不会再用法术闹幺蛾子了。

所以,赵昊来的时候,她正乖乖坐在窗下绣鸳鸯。

“这是鸳鸯还是水鸭子?”

靑婉没想到他已经进来,猝不及防一抖,指尖一疼,有血珠子迅速冒了出来。

“你急什么?”下一刻,赵昊已经把她刺破的手指含到了嘴里。

靑婉被当下这种温情以及一会儿将要面临的危机一齐逼迫之下,眼里忍不住就溢出泪来。

赵昊诧异,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怎么,就这般疼?”

靑婉只能默默点头,不然难道她还能说,不是的,是被你吓的?

“没出息!”

“给你讲个笑话听不听?”

抬起头,俩眼珠子不安又迷惑地转了转,靑婉不明白,他想做什么?讲笑话,这是他会干的事吗?

没想到,面前的人真的开始娓娓道来:

“李文章来我府上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要告诉我他坚定的立场,因为前几天我游说过他,没有成功。”珩之低头看了看她,靑婉没想到他竟然给她讲朝堂上的事。

“结果,他今天一见我就扑通一声跪下了,我还一句没说,他就说要死心塌地跟随我。你救的那孩子正是他的独子,可明明是你有恩于他,怎么会来找我呢?”

是啊,怎么会来找你呢?靑婉睁大眼睛看他,只见珩之莫名轻笑一声,说到:“他看到过我们在含光寺树下……”

靑婉愣了一瞬,然后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脸颊和脖颈上,嫣红似霞。

珩之握了她的手,继续说道:“这人着实聪明,来拜宰相的庙门,不如直接一步到位。他恐怕早就知道我会接手粮草筹备之事。”

这么说,他早就和自己老爹是一条道上的了?

一直到珩之离开,他也不曾问过丹药和谢王子的事,他这是信任自己?靑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觉得甜蜜,一个人坐在窗下傻笑。

可是,事情并没有过去。

眼看上元佳节在即,赵云来找她了,一看赵云两个大黑眼圈,面色青白、浑身乏力的样子,靑婉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你这几天都见了谁?”

赵云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对劲儿,可他不敢告诉四哥自己去了平康坊,只好来找靑婉。

一听赵云的描述,靑婉就确定那娇娘一定是花妖,还有谁能如此擅长媚魂术?除了狐狸精,就只有天生妖媚的花妖了。怪只怪她施加灵力给赵云太晚了,他必然是在施加灵力之前就被下了媚魂术,不然有灵力保护,花妖无法吸食他的阳气。

“带我去见她!”

赵云犹豫,要是四哥知道靑婉又去了平康坊还是他带着去的,他可以乖乖躺平让四哥大鞭子抽了。

“我们快去快回,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终于一闭眼,带着靑婉去了。

平康坊里脂粉香浓,靑婉打了好几个喷嚏,就看到花妖从屏风后转进来,那张带着红痕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有熟悉又美的过分的笑靥。

靑婉一弹指,赵云便软软倒在躺椅上。

“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后悔的事吗?”

花妖娇媚一笑:“怎么,难不成没有我的帮助你能帮他解了媚魂术?”

这个靑婉确实做不到,否则也不会来这里了。

“但我可以杀了你,法术自然就解除了。”

见靑婉说的云淡风轻,花妖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再次娇笑到:“难不成你那只住在皇宫里的娘有一千年的道行?”

靑婉心中一震,看来这只花妖道行不低,非一千年大妖竟都降不住她?

“怎么,要不你试试?”

花妖临窗而立,看了一会儿窗台上生长的几盆蔷薇花,转身来便开始说道:“我们何必非要你死我活呢?同为妖,为何不能合作呢?”

“给我一个理由。”

花妖给她的理由是一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有一只心性单纯美丽的蔷薇花精来到人间,认识了长相俊美的书生,和书生相恋相爱,正当她满心想着要如何为他裁布缝衣、烹煮羹饭时,那书生竟只因为一千两银子要把她转卖给另一个男人。

花妖一怒之下,使用妖术将那书生变成了一个瘸子,而且还不能开口说话。书生知道她是妖后十分惧怕,不敢再忤逆她,本以为生活也可以就这样继续下去时,那书生却和邻人谋划了一个阴谋,在一场大火里,她差点被烧死。最后虽然得以逃生,但容貌却毁了。

她杀了那书生,被人间的道士追杀的路上,遇见了她此生的贵人。

“我变回原形长在一片蔷薇花园子里,因为大火,所有的花儿当中唯有我的花瓣上带着大火炙烤后的焦黑,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我。在道士追来之前将我带走了。”

“我闻得出来,他身上带着龙气,那道士也近不得他身。就这样我随着他来到了京城。”

“可他把我忘在了平康坊里,打斗结束后,他带着一串翡翠菱花珠子离开了,把我忘在了脂粉堆里。哦对了,那串珠子上有一只清透碧绿的小虾,他在路上时时常拿出来把玩。”

靑婉想起珩之在她抄完十篇女戒之后送给她的那串珠子,正好也有一只绿虾。

“其实,你找我并不是想合作,而是为了见他吧?因为你无法进宫,在我施加了灵力之后,更无法近他的身。”靑婉已经明白她说的是谁。

花妖的面孔狰狞起来:“要不是你,他早就爱上我了!”

“使用媚魂术这种下作手段吗?不过那样得来的人可别用爱这个字,玷污了它。”靑婉说完,却见那花妖毫不以为意,甚至有些自得地勾唇一笑。

“说罢,你要如何才肯为他解开媚魂术?”靑婉懒得再与她纠缠,指了指身边无知无觉的赵云问到。

“呵呵,我说了你就会去做吗?”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呢?”

“拿他换!”

靑婉睨了她一眼:“你怕不是个傻子?他是人又不是东西,我如何拿他换?”

“你别狡辩,他即使明知道你可能是妖也依然与你同行同止,只要你想,他什么都会为你做的!”

靑婉心中大震,原来如此,那花妖果然早与他见过,难怪他不问丹药的事。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自信!”

花妖哼笑一声:“你别在我面前耍嘴皮子,好好想想我的提议,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见她如此淡定,靑婉不由得担心,不知道她狗急之下会做什么?

“你若是说出个实在的要求,我们还可以有商有量,若是这样无理取闹,不好意思,这是他的弟弟,不是我的,你要是不想让他恨你一辈子,还是早点给他解开媚魂术比较好。”

“你!”花妖气急,一转眼,又媚笑着说道:“那好,你解了他身上的灵力就好,剩下的我自己来。”

“好。”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这么拖着,至于解除灵力之后,如何保证珩之的安全她还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心里不禁焦急起来。

花妖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又露出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别想蒙我,他的媚魂术已经种了近半个月,上元节之前若不能解,那时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等靑婉想出什么两全之法,朝中又有了变故。

三皇子竟然被皇帝训斥了。

靑婉这才猛然想起,出宫那天晚上听到的阴谋她彻底忘了告诉珩之。那么,目前看来三皇子的计划是已经实施了呢还是已经失败了?

“你可能不知,李文章那嫡子是弘文馆里众所周知的神童,三岁作诗、五岁写文,六岁更是能将所见所闻分毫不差地讲述出来。他好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珩之一边给池里的游鱼撒吃食,一边云淡风轻地回答了靑婉的疑惑。

“这么说,三皇子被训斥也和你……”靑婉话说了一半,小心地四处张望,见没有别人这才松了口气。

珩之回头看了她一眼,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就好。珩之,我送你的荷包……可不可以先给我?”明天就是上元佳节,她不能再拖了。

赵昊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莞尔一笑:“怎么,急着要做我的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