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何田田,安小凡,陶野组局。

“你看这只瓶子,是不是跟你说的那只有点像?”

陶野刚收到好友发来的资料信息,就把手机递到了何田田面前。

何田田看过之后连连点头:“嗯嗯,除了花纹有点点偏差,造型大小看着都差不多多。”

她放下手里面的咖啡,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这瓶子什么价位?”

陶野点了点屏幕,放大了资料中的一行文字:“20xx年,某利公司秋拍,宣德年间青花虫鸟花纹宝葫芦瓶拍出7609万……”

“多少?”

何田田吓到一个激灵,手里的咖啡一抖,滋的到处都是。

安小凡连忙取了纸巾帮忙擦拭,眉心也跟着蹙了起来,一脸的担忧。

陶野见过大世面,最为沉稳。

她“嫌弃”的斜了一眼何田田,直接把手机怼到了她眼前。

7609万!

当何田田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这数目对她来说就是一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

“你行不行?”

陶野晃了晃她:“不行,我给你叫救护车了……”

何田田瘫倒在座椅上,喃喃的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陶野:“省钱啊?省这仨瓜俩枣跟那七千万比起来,也不够塞牙缝的。”

何田田瞪了她一眼,你瞧我心口窝上的窟窿不够多是吧?还非得给再来上一刀!

“陶爷,您快别说了。”

一旁的安小凡,听到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咱们接下来咋办?”

七千万呢……她看看陶野,又看看何田田,这个数字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听到现在脑袋全都是空白的。

可她就是替何田田着急。

“没事。”陶野看向何田田:“她有钱!”

何田田急的跟只红眼兔似的:“我哪来的钱……”

陶野:“豪门分手费,怎么不得七位数兜底?”

何田田吹胡子瞪眼:“姐姐,你跟我在这拍电视呢?我啥行情啊?分手费七位数?”

陶野:“可不就是拍电视吗?就你蹭碎人家花瓶这操作,十级脑残的写手都不敢这么编!”

何田田:“……”

她不说还好,一说何田田就更戳心了。

谁说不是呢,她这个三流狗血漫画手都没想到能搞出这样事儿来。

“我顶风冒雨跑你这来是想着让你给我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扎刀子的。”

何田田哭唧唧:“你咋还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啊?不怕我想不开一头撞你店里?”

“得了吧,要撞早撞了,还三三两两抻量什么呢?”陶野眉尾微扬:“我还不知道你?天生抗跌打损伤的命格,死不了!”

何田田:“……”

不等她开口,陶野欠身,抬脚踩上了何田田椅子凑了过来:“说正经的,你不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吗?”

何田田:“哪儿?”

陶野:“那个那个葫芦瓶多大?”

何田田凭借印象,伸手比划了一下:“大约就这么大。”

陶野:“个头比那碗大多了呗~”

这不废话吗?那还用说。等等……

迎上陶野的眼睛,何田田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翟茂之家里收藏大都是明清,乃至明清以前的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金贵,所以自然应该摆放在与之相应的位置,就比如那只被她接住的高足碗。

高足碗那么小巧,他都束之高阁,以免磕磕碰碰误伤误损。那么大的一个宝葫芦瓶……没道理就随便放置在那么一个让人不留神的位置吧……一不小心岂不是就会磕了碰了?

“赝品?”

何田田疑惑的盯着陶野,这个猜测她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不太可能。

果然,听到赝品两个字,陶野就冲她翻了个大的白眼:“你那意思是,翟茂之那样的大行家,玩真的玩腻了,专门在家里盘个假的,提神醒脑?”

何田田:“那也说不准,老马还有失蹄,老虎还打盹呢。”

陶野:“就算当时人家老马失蹄,顺带着打了个盹入了个假货,但这只能说明他玩栽了但不能说明不是你给搞碎的,也不能把这事儿责任给推了~”

把这事给推了……

宝葫芦为什么要摆在那里……

仔细一琢磨,何田田小脑袋内灵光一闪,立即就捕捉到了陶野想要表达的点。

如果那个宝瓶本身就有问题呢?

比如……本身就是碎掉。

再比翟茂之日常手抖,那宝瓶本身就碎了放在哪儿等着让人来收呢?

最起码这样就能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那个宝葫芦为什么会摆在那么一个“碰瓷”的位置。

她简单的阐明了自己想想法,然后眼巴巴看向陶野:“但……但我总觉得这想法不太靠谱。毕竟那翟老头就是个怪人,人家万一就喜欢那格局呢……”

陶野:“靠谱不靠谱的,都必须这么想。那可是七千万!不是七十,也不是七百块!”

何田田一听到这个数字,脑壳就像是被人当头抡了两铁锤,嗡嗡的。

她丧气,眉头皱成了核桃,嘟囔:“咱没证据……”

陶野:“没证据,那就办法找证据。七千万呢……”

何田田又快哭了:“姐……爷……咱别提那个数,好不?您瞧瞧我这汗毛,全都支棱起来了……”

陶野拍落了她伸过来的手臂:“我偏要提,也好趁机会治治你那毛手毛脚,慌里慌张的毛病。”

何田田无语凝噎:“已经治好了,我现在都恨不得自断手脚。”

“就贫吧你。”

陶野喝了口喝咖啡,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击打,嘴巴里喃喃道:“七千多万……七千多万……”

何田田就像是被念了紧箍咒似的,抱着脑袋趴在桌上,早已经无力反驳。

陶野思忖了半晌,眉头越拧越紧:“按照以我对那个翟老头的浅显认知,他是锱铢必较的。所以,不出意外,你得罪了他就赶紧洗洗白白躺好,等着进坑埋了就行了。”

“……”何田田:“你刚刚不还让我找证据吗?咱们还可以找律师周旋啊~轻言放弃可不是你的风格。”

陶野:“说道律师团队,翟茂之背后坐拥的就是最好的律师团推。你来之前我就查过了,近三十年这大佬没干别的,光吃官司了。但没有一个是败诉的。”

“你要是跟他对簿公堂,除了多送上一份律师费,没一点好处。”

何田田:“那……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就无路可走了呗?”

“有啊,筹钱!”陶野开始掰着手指给她算这笔账:“咱家大业大,怕啥?”

“你看,你爸那边财大气粗,弄个两千万就跟玩似的。”

何田田斜睨着他,你让你爸玩着似的弄来两千万试试?

我爸就是长得富态,但也不是财神啊!

“我这边……我这边穷啊。你看看我……这么多猫主子十来张嘴,外带还有一个赔钱的陆源,我这边最多给你出一百万。”

“小凡……”

陶野目光刚票上小凡,小凡就下意识的往后缩脖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张嘴后该说个什么数字合适。

“小凡就算了,借我的还没日子还呢。”

陶野继续道:“咱再盘算一下别人。你舅舅舅妈人在国外,生意搞的也是红红火火,怎么不得给你出个一千万?”

“还有谁……让我想想。对,怎么把冤大头给忘了。还有顾阅忱啊!就他那身价……七千万还不是毛毛雨?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给你出一千万总没问题吧?”

“还有周森。”

陶野歪头偏脸看向何田田:“我听那意思,他最近在追你?”

话音未落,还没等何田田反应呢,安小凡低垂的脑袋忽然抬了起来,目光灼灼直勾勾的盯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何田田连忙摇头:“你听谁说的?别瞎说啊,要不然传扬出去,连邻居都没得做了~”

陶野:“那你急什么?”

原本供成虾米的腰,瞬间就挺直了,还说没什么,她又不傻。

“我……我哪儿急了?”

何田田心虚,摸过咖啡吞了一口,掩饰尴尬。

安小凡什么也没说,埋下脑袋默默的摸起了身前的水,跟着抿了一口,把自己起落间的情绪统统埋在了眼底,水里。

陶野划着手机屏幕,并没有留意两人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真没追你?”

何田田含糊的嗯了一声。

陶野:“女人的直觉啊,他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但至于为什么不戳破……他不戳破,但你可以啊,不就一层窗户纸的事儿吗?”

何田田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我为啥要戳破?不要被那些狗屁的男女之情蒙蔽了双眼,你教我的……”

陶野:“此一时彼一时啊,你这不缺钱吗?七千万呢!你要把周森拿下了,以周家的势力,怎么也得给未来儿媳妇两千万的零花钱吧?”

还能再扯点吗?何田田无力吐槽。

陶野继续掐着手指琢磨:“我给你算算啊,你爸的两千万,你舅的一千万,顾阅忱的一千万,周森给你出两千万,外加我的一百万……那还剩……还剩一千五百多万,你自掏腰包。妥了~”

何田田瞅着她,小眼神都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

听听,夺笋啊!

什么叫妥了?

漫画改编的版权费还没到账,她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还不知道能凑一半不。

这哪儿是自掏腰包?这得掏心掏肺掏肾啊!

更别说去问别人借钱了……张嘴就是一千万起步,闹呢吗!

陶野见何田田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知道这事儿她是真扛不住了。

她也不再逗她,拍了拍何田田肩膀:“行了,不闹了。咱说点正经的。那个碎掉的葫芦娃,你拍照了吗?”

何田田耸着鼻尖:“什么葫芦娃?”

“呸。”陶野抹了把嘴:“葫芦瓶,葫芦瓶!”

何田田摇头,那种光景下,人都早吓傻了,哪还记得拍照这回事。

陶野摸了摸下巴:“那这样,你不是专业搞画画的吗?等会回去搞出一份手稿来。”

一旁的安小凡疑惑:“那接下来要干啥?”

总不能给人家仿一个?

陶野:“想办法查一下那个宝瓶的来龙去脉。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迎上她的眼神,很田田很快就明白了大概。

陶野的意思应该是先搞清楚那葫芦瓶的拍卖身价,以及拍卖时的状态。

她之前也看过一些拍卖会的报道,有一些个例也会低价抄底拍的残损藏品,这得看个人喜好。

如果是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果……如果人家就是一十全十美的藏品,甭管人家摆在多碰瓷的位置,只要是自己不留神给人蹭了,该怎么赔还得怎么赔!

这话虽然听着豪气仗义,可她要拿什么赔啊?

接连两个晚上,何田田失眠加噩梦。

梦见翟老头一手酒瓶,一手镰刀,披了个死神同款袍子,在她后面翻山越岭的追,非要那七千万。

愁啊!

苦啊!

憋屈啊!

何田田洗漱的时候,发现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这才几天啊,她都快神经了。

听到敲门声和手机响,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好好窝在沙发里,瞬间就能原地蹦起三尺高。

生怕翟茂之律师团的人找上门。

可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来个痛快。

话说……翟老头那边怎么还没动静?

何田田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嘴巴里送奶茶吸管,忽然手机铃声在耳边炸开,吓得一个激灵不说,奶茶撒一桌子。

她一边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奶茶渍,一边摸过了手机。

陶野的电话。

那就是说……那个宝葫芦瓶的事儿有眉目了!

何田田看到陶野的名字原本稍稍松了口气,这一琢磨小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田田,查到了!”

“所有的资料,整理好都发你邮箱了,你赶紧看看。”

电话那端,陶野异常激动:“那件藏品于十年前秋季拍卖会上被一对神秘低调的元氏夫妇收藏了,再也没流出过。”

“当时参与拍卖会的都是大咖,翟老头也位在其中。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何田田闻言,下意识咬上了唇。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特别懂。

随后,她咬着指尖弱弱道:“你是说……怪老头家里的那只,可能是赝品?”

陶野:“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何田田还是有点不信,她抓了抓头发:“凡事无绝对啊!可万一……我是说万一后来怪老头又从那对夫妇手里高价买回来了呢?你知道的,他那个人贼怪,求而不得能把他逼疯!”

“这个嘛……”

陶野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含糊了:“那这个你只能去找当时那对元氏夫妇求证了。”

这咋求证?

何田田又颓了:“你不是说那对夫妇神秘又低调吗?”

陶野:“是啊,目前为止,只查到了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这对夫妇,男的叫元久华,女的叫余倾锦。你听听人家这名起啊,一听就是有家底的文化人……”

“等等……”何田田听到其中一个名字,瞬间不淡定了:“你刚刚说女人的名字叫什么?”

陶野:“刚刚不都说了吗,发你邮箱了,不会自己愁一眼?吃饭还要我嚼碎了喂你嘴里啊?”

埋汰完了之后,不忘补了一句:“余倾锦!余年的余,倾国倾城的倾,锦上添花的锦……”

余倾锦,余倾锦,余倾锦……

陶野的声音已经逐渐远去,何田田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指尖,脑海里只有这个名字。

好熟啊,一定在哪里听过。

而且,绝对不仅仅只是听过那么简单……想起来了!

砰地一声,何田田激动的拍案而起。

余倾锦……这不是顾阅忱外婆的芳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