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何田田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或者是癔症。

但要说犯癔症的话,陆源总不可能跟着她一块发作吧?

定神望去,站在门口的的的确确是顾阅忱!

活的,而且周身腾着黑色气焰。

死了,死了!

何田田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连滚带爬的从周森怀里撤了出来,僵硬的杵在一旁,就跟被猎人吓到的傻狍子似的。

顾阅忱立在包间门外,面无表情。

夹杂着霜雪的目光从何田田身上略过,落在周森身上时就变成了封喉的寒刃。

陆源和安小凡被顾阅忱的气场给震慑到了,大气都不敢喘。

陶野也察觉到了杀气,抬了抬眼眸,知道今晚这场子一准儿得加戏了。

周森也是没想到顾阅忱会出现,惊讶自然难免。

不过,他神色很快变得从容自若,仔细去看不难发现,唇角微微的弯起了弧度。

那是明晃晃的挑衅。

没有什么是比看到自己老婆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更能激起男人的妒火的了。

同为男人,这一点周森心知肚明。

他手掌微微捏紧,已经严阵以待,做好了接顾阅忱拳头的准备。

“阅忱……”

随行的余梁见气氛剑拔弩张,怕顾阅忱一个激动冲进包间揍人,就赶紧扣住了他的胳膊:“你先问问,别激动……”

“耳听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你是神外医生,这一点你肯定清楚。别冲动……明天的手术可至关重要,你要这个关口上出什么岔子。那大人物一命呜呼了,咱们整个医院都得完蛋……”

余梁太清楚了,顾阅忱这样的人就是一团聚满能量的死水,平静的时候怎么着都成,都不在意。

可一旦起了波澜,爆发起来就是毁灭性的!

砰,全都玩完,他也得成炮灰。

顾阅忱立在原地,没有动,甚至都没有吭声。

十分钟前,他收到了陆源的信息,上面附着定位。

何田田想玩,就让她玩好了。

他自始至终就没有约束过她,赶在离婚前夜去管这些……不合适。

顾阅忱拧眉看着信息,半晌,直接删掉了。

删掉手机里的信息容易,删掉脑海中的信息难!

那家餐厅的地址就一直眼前晃啊晃,晃的他心烦意乱。

余梁正在开车,见状就笑了。

自从跟何田田吵架之后,整整两天了,顾医生一直都是这个状态,连院长来跟前都不给个好脸色。

啧啧,那句话说的果然没错。已婚男人惹谁也别惹媳妇,要不然有难受的日子~

今天下班早,科室内难得没有急重症。

为了让顾阅忱好好休息迎接明天手术,院长特地交代让顾阅忱早下班休息。

余梁见顾阅忱神色沉闷,就想着拉他出来放松放松,可一直没找到中意的地儿。

余梁一边开车,一边语音搜索着附近餐厅。

眉头紧蹙的顾阅忱忽然幽幽道:“去‘云之味’!”

“啊?”余梁一愣:“你刚刚不是说不去吗?嫌闹腾!”

顾阅忱闷着脸:“现在想去了,不行?”

“……”余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行!怎么不行?”

这好好的,怎么还傲娇起来了?

自己揽下来的爷儿,得自己哄着。

余梁只能掉转方向来了云之味。

一路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顾阅忱为啥忽然变卦,不是他风格啊!

现在看到何田田,余梁好像多少明白点了。

阅忱这小子是闻着味儿来的!

“余梁……”一直沉默的顾阅忱忽然开了口。

“在……在呢。”

忽然被点名,余梁心里一惊。

你说这种话状况下打起来,顾阅忱要是让自己帮忙,自己帮还是不帮?

“走了!”

顾阅忱的目光从何田田身上收了回来,径直离开了。

“哎……”

余梁担心扑了个空,差点把腰给闪了,赶紧去追。

“阅忱……”余梁:“你别走了,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有什么咱问明清楚了不就行了吗?”

顾阅忱依旧面无表情,对余梁的话充耳不闻。

余梁急了:“让我说,肯定就是误会。田田的为人,你肯定比我清楚吧?她眼里除了你,还能瞧见旁人?”

以前是没有,现在……

顾阅忱一想到周森挑衅的笑容,心脏深处就是一梗!

这货生性狡猾,从小明里暗里的就跟自己不对付。别的不说,何田田是真傻真单纯,如果周森因为他的关系故意接近何田田,那这个傻女人肯定被人卖了还乐呵呵的帮人数钱。

这么想着,他脚步一顿,定住了。

余梁紧随其后,冷不丁差点就撞上了。

他不晓得顾阅忱忽然之站定,意欲何为,但思想工作必须跟上:“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不?”

“别说肯定没事,就算是真有事。何田田生气铁了心的想要绿你,那是不是也得悄么声的?怎么着也不可能找这么个地方吧?再说了,你刚刚也看到了,包间里头多少双眼睛盯着……”

不管多少双眼睛盯着,不管是马上要离婚也好,还是已经离了的好,何田田就是不能跟周森沾边!

那股子邪火在心里晃啊晃,究竟是没能碾灭,约燎约旺!

顾阅忱墨眸一凛,掉头直奔何田田所在的包间。

余梁见他突然又火气腾腾的杀了回去,恨不得反手甩自己一大耳刮子。

这位爷儿不说话就不说话吧,消停点儿有什么不好?

你瞧瞧你,本来想着给他灭灭火气,这下好了……改成火上浇油了。

余梁悔不该当初,要给自己愁哭了。

“阅忱……阅忱……”

他拔腿去追,顾阅忱依旧充耳不闻。

就在他快要到包间门口的时候,何田田风风火火的从包间里窜了出来。

“客人,借过,小心……”

回廊里,拖着酒水踩着轮滑炫酷的服务生刚好路过,眼见就要从身后撞上冒失的何田田,顾阅忱飞身冲了上去,单手环住何田田的腰,顺势一带极速转身。这才有惊无险避开了一场人仰马翻“事故”。

何田田喝了酒,脑袋嗡嗡的。

刚刚的变故来的突然,她只感觉自己身体好像腾空了几秒钟,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一只健硕的手臂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抬头迎上顾阅忱的眼睛,何田田眼眸里的浮光一点点汇聚,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晃的顾阅忱神色都变得不自然了。

再被何田田这么盯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搞好表情管理,就把目光别了过去,放来了她。

手臂还没收回来,忽然腰间一紧,何田田的手臂紧紧的环上了他的腰……

余梁见状,赶紧掉头捂眼,给人小两口腾出地儿来。

何田田歪着脑袋,眼也不眨的盯着顾阅忱。

原本澄澈水眸此刻蒙上了一层酒气,不仅好看,而且……抓人心尖尖。

十个男人有九个准能陷落在这样俏皮撩人的眼眸里,可顾阅忱就是那第十个。

“撒手!”

顾阅忱扣上她的手腕,想挣脱她的束缚。

刚刚抱过周森,又来抱他?还真是又忙又不挑食!

何田田感受到他拉扯的力道,不但不放手,反而抱的更紧。力道太冲,重心不稳,顾阅忱趔趄着后退一步,脊背就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撒——手!”

过往路人纷纷投来瞧热闹的目光,顾阅忱不喜欢,敛眸盯着怀里的何田田,又强调了一遍。

“我不!”

何田田下巴抵在他的心口处,努了努唇,挑衅的很。

顾阅忱:“……”

懒得理她,顾阅忱直接强行去掰她手腕。

何田田似乎不怕疼似的,就是不放。

眼角余光瞥见她手腕都红了,顾阅忱只能咬牙作罢。

“你想干什么?”

顾阅忱盯着她,声音凉薄,冷静下来,墨眸又变成了一汪聚满能量却不起波澜的死水。

何田田:“你看到什么了?”

这是明知故问,还是有意炫耀?

顾阅忱淡淡的盯着她,没有吭声。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酒劲涌了上来,脑袋好疼。何田田拧着眉缓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又抬头盯着他:“更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凡回来了,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及的安小凡。我们组局玩来着……”

不让顾阅忱对她有任何误会,这是一种习惯。

大约是想着立刻马上要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她急起来头就更疼了。

她吸吸鼻子,继续解释:“巧的是,周森刚好路过……陶野就喊了他,为的是给小凡铺路……”

陶野给安小凡铺路,还得你对周森投怀送抱?

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何田田从顾阅忱眼神里捕捉到了“恶意”,不高兴了:“你不信我?”

顾阅忱淡淡道:“信不信你,重要吗?”

“当然重要!”何田田提高了分贝:“很重要!”

顾阅忱:“我已经签过字了。”

何田田:“……”

眼前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当头浇落的一桶冰水。从到淋到脚,冰的她一个激灵。

非要这样吗?

他是知道戳她哪儿块疤最疼的,所以一定要这样吗?

可……顾阅忱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过字了,这也是事实啊。

一个在感情面前极度冷血的人在陈述一个事实,有什么错?

错的是她。

奴性使然,明明要分开了,还在想着要当一个完美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