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传闻般在楼之薇的院落里,卓锦书的脸瞬间全黑了。

“他真的在你这里?”

楼之薇眉眼微动,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反问道:“他不能在我这里吗?”

卓锦书气结。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传得有多难听?你还将他留在府上,是不想要名节了吗?”

楼之薇不怒反笑:“名节?我有什么好名节吗?”

“你……”

“殿下今日若是来指责的,还请早早回去吧。”

她神情清冷,看着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卓锦书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只觉得一番好心,到了这里都变成了多管闲事。

可是他忘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什么立场来管她的事。

“殿下别生气,姐姐只是说话直了一些,太子殿下能来,欢迎都来不及呢,姐姐是太高兴了,才口不择言的。”

卓锦书的脸色本不怎么好,听得楼若兰一劝,眉头终于放松了些。

楼之薇却道:“既然妹妹这么欢迎,那就请殿下去你闺房一叙吧,我还有事,不送。”

说着,便要转身进去。

卓锦书看着那个背影,感觉到的是深深挫败和无尽的彷徨。

那些他原本认为唾手可得的东西,好像正在离他远去,等到他转身想追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踪迹。

“等等!”他叫住她。

楼之薇走到一半,转过头来却是看向柳氏:“哦,姨娘就别行这么大的礼了,你看这也快深秋了,地上跪着怪凉的,快快请起吧。”

“妾身有罪,不敢起。”

楼之薇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跟着道:“何罪之有?”

柳氏要跟她作妖,她也就打蛇随棍上,看谁演的过谁。

柳氏诚惶诚恐的看了卓锦书一眼,才道:“事情是这样,封神医对大小姐又救命之恩,如今要暂住府中,妾自然不敢怠慢。”

“那……”

“只怪那些嘴碎的下人,说见神医日日流连大小姐院落,直至半夜才离去。妾身怕人言可畏,便罚了那些个嘴碎的下人,将他们赶出了府中,哪知过了两日,便成了这番光景。”

第307章 有你陪我孤独终老

“所以不过短短几日,墨京城中就流传了各种版本的流言?”楼之薇接道。

柳氏将头埋得更深,“大小姐息怒,都是妾身没用!”

不等她说话,楼若兰就适时向卓锦书求情:“殿下明察,其实姨娘也是一心为了姐姐好啊。”

或许是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让人心软,卓锦书愤怒拂袖,看向楼之薇。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将他留在这里,难怪会遭人口舌!”

最初听到那些流言的时候,他本是不信。

可如今看人证物证具在,她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自己行为都不检点,如何封得住悠悠众口!

楼之薇无语。

只道这渣男还真是不长记性,说风就是雨。

正要开口,却忽然被楼若兰抢白道:“殿下不要误会,若兰相信姐姐和神医是君子之交,即使促膝长谈到半夜,也是绝不会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情的。”

卓锦书本就在气头上,听了这话脸色更黑。

柳氏也哭道:“都怪妾身做事不严谨,还得大小姐名声受损,这都是妾身的错!”

“夫人也是一片好意,”卓锦书安抚了柳氏母女,便看向楼之薇,“都怪你不小心!”

他眼中带着责备,却没有要大发雷霆的趋势。

柳氏没想到他竟没动手,伏在地上的身子僵了僵。

片刻后,才道:“殿下愿意相信大小姐,这真是太好了。只是这流言传得飞快,还需采取对策才好。”

可对策哪里是说采取就能采取的。

这些流言几日间便传遍了墨京的街头巷尾,覆水难收。

再加之她确实失踪了一阵,楼震关为了找她差点把整个墨京给掀过来。

这么大的阵仗,谁都知道楼家的大小姐失踪了。

现在结合这个流言,便顿时豁然开朗,哪还管什么真假。

就算楼之薇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再洗白自己!

卓锦书则瞪着封玉,愠怒道:“你真在她房里流连到半夜?”

“要你管!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封玉这个人也没什么其他的战斗力,就是一口毒舌能气得你掉毛。

显然卓锦书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你、无、耻!”

“嘁,那也好过某些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都替你臊得慌。”

“大胆!”

楼之薇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脸上既没有愤慨也没有委屈,反而一副老神在在,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看向卓锦书,道:“殿下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费心。”

言下之意,便是要打发她。

可柳氏母女哪肯罢休。

“殿下,这是姐姐和封神医之间的事,不如……”

楼若兰明着是在劝,暗地里却表现出楼之薇已经跟封玉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楼之薇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妹妹好心,我真是感动。”

楼若兰不疑有他,羞怯道:“姐姐客气了。”

“说起来,是该我向你道歉才对,因为我,让妹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是过意不去。”她脸上笑意浅浅,似乎真的十分感动。

“此话……怎讲?”

楼若兰毕竟不如柳氏有定力,一听这事还跟她扯上了关系,意识忍不住便问了出来。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定远侯府出了我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人,别说是我,就连妹妹都再难找到婆家。有你陪我孤独终老,我怎能不感动呢?”

说这句的时候,楼之薇明显是在笑的。

只是那笑意中却带着丝丝寒意。

仿佛身上的力气被人猛地抽走了一般,楼若兰失魂落魄的退了一步。

“不……不会的,那是你的事……”

“非也非也,这是咱们定远侯府的事,你看,我这个做姐姐的都养了小倌了,你这个做妹妹难免也会受到影响嘛。事已至此,不如我叫人替你物色几个品质好的,送到你幽兰阁去?”

楼若兰听罢退了一步,指着她道:“你……你……”

某人脸上笑得张狂得意。

奇怪的是,明明是件伤风败俗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竟别有一种风花雪月的味道。

“不……不会的!”

“大小姐快别欺辱二小姐了!”

卓锦书脸都黑透了。

他深吸两口气,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道:“胡闹!你是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名节尽毁,以后还有谁愿意娶你!”

“啧,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你是我什么人,有没有人娶我又关你什么事?”

她想要将手抽出来,可他格外用力,根本不让她有挣脱的可能。

两人僵持间,卓锦书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他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脸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本宫倒是忽然想到一个法子,你想不想听。”

“不想!”

面对她强硬的拒绝,卓锦书直接当做没听见,道:“方法很简单,只要有人愿意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娶了你,所有的事情便迎刃而解了。可是你说,会有这么一个人吗?”

卓锦书眼中都是残忍的笑意。

不等她说话,他就再度开口道:“求我,我就娶你。”

听了这话,楼之薇嘴角微微勾起,慢慢放大,最后变成一个灿烂的笑容。

最后红唇轻启,只说了一个字:“呸!”

“你!”

“哎呀,大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呢?难道真要为了封神医做到这个地步吗?”

卓锦书被啐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又听得柳氏在旁边煽风点火,心头一怒,顿时抬起手。

柳氏母女眼中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期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