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刚的所有事宜,已经办妥了。

纯朴的乡亲们,能出钱的出钱,能出力的出力,终于还是把事情办得圆满。

朴嫂子万念俱灰,又瑟瑟发抖。一边扣扣搜搜地怕村民偷拿她办白事用的肉菜,一边担心着办完事情之后村长的秋后算账。

那些宝贝,是丈夫用命换来的,他们不会强行充公吧?

她心里不安,内心郁结,几件事绕在一起,硬是呕出几口黑血来。

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各自回了家。村长和妇女主任,还有秦简几人留了下来。

“朴刚媳妇,你说说吧,咋回事?朴刚怎么穿成那样去水里?大冬天的冬泳也没有长时间的,穿上潜水服干啥?”村妇女主任慢声细语地问她。

“嫂子一直都知道朴大哥去摸鳞的事儿吧?”秦简直接了当:“为什么你不阻止呢?嫂子也不年轻了,当年那件事村里搭进去几条人命你不知道吗?”秦简疾言厉色,丝毫不留情面。

朴刚媳妇瞪着秦简,嗓子嘶哑地吼道:

“我告诉你,你别给我装人!你别以为你有点条件了就可以对我吆五喝六的!你有房有车的,难道还不让别人发财致富吗?你什么居心?”

秦简没有想到她会这么不识好歹,冷冷说道:

“村长,把30年前的事,跟朴嫂子说一下吧。”

村长看着这个愚昧的村妇,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了一天了。他从椅子上弹起来,站到朴刚媳妇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呵斥道:

“你说你是什么玩意儿,朴刚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老娘们儿,老话都说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要是他娶个明白人,至于早早儿嗝儿屁了吗?”

“村里几十户人家,谁家没来帮忙?穷的人家带来白菜萝卜,富裕人家那是拿着肉和面来的。沾亲带故的谁没随份子上几钱?你还在这儿哭灵呢,眼睛就往厨房瞄着,你防着谁呢?你当大家伙儿瞎吗?看不见吗?谁不凉了心?”

村长气得呼呼喘气,坐回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

“30年前,那时候日子都不太好。大家想办法搞点副业,支撑家庭。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两个人,在村口大树下,喊村民把家里的古钱币去卖给他们。大家一听,赶紧回家翻箱倒柜儿,那年代,谁家还没个通宝什么的?”

“有的钱币有价值,卖几个钱,欢天喜地;有的钱币没价值,拿回家去了,垂头丧气。那两个人在村子里连续收了三天,还真有人家卖了好价钱。比如秦简他奶奶,就卖了一个秦朝的钱币,忘记具体什么样子了,长长的形状。”

“秦家和另外几家忽然有了钱,村里的贫富差距立刻就来了。有的人家既没有古物件,又眼红人家的钱。有几个经常凑一块扯皮的几个人,找到那两个古玩商人,就问有没有生财之道。”

“其实现在想想,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回收并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他们要的就是等贫富差距出来了,有人忍不住跳出来。”

“这个时候带着期望值来找他们的,只要你许给他钱,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命也可以拿去。”村长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充满了眼眶。

“于是,这两个商人说,你们村这小湖底,有宝贝。我提供设备和照片,你们下去给我捞。捞上来一片,给一千,两片就给一万。现结。

这下子,这几个炸了锅了。

一万?那个年代,那就相当于现在的百万起!

大家的目标都是两片以上。结果呢?唉!东西是打捞上来了。第一次,每人只带回一片,第二次再下去的时候,就没上来了。而那两个商人,好像知道第二次不会再有什么收获,根本没有等他们上来,也并不可惜那些装备。直接离开了村子,杳无音讯!”

朴刚媳妇听到这里,吓得魂飞魄散:

“那,后来村里这几个人呢?”

“你不用问更多的细节了,细节处理上,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你记住。这几个,都死了。没有人活着!”

朴刚媳妇号啕大哭起来,嗓子哑得犹如被掐住喉咙一般。

“我真的不知道啊村长!他只是说可以发大财啊!我真的很想在城里买车买房啊!我儿子就要考大学了啊!朴刚他想发财他有什么错?我不知道这么危险啊!”

村长听到她还在狡辩,气得脸肉突突作响,大喝一声:“住嘴吧!”

“去,把朴刚弄来的东西拿出来。”

“凭啥?”女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屋里众人:

“欺负我孤儿寡母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我用火烧过了,这是纯金的鳞片,那么大的鳞片,那要值很多很多钱!那是我家的!”朴刚媳妇近乎疯狂,她开始砸东西赶人,坐在地上蹬腿撒泼,嗷嗷乱叫。

村长看着歇斯底里的女人,无奈地对大家说:

“我们情分尽到位,话也说到家,她不识好歹,也不怪我们了,秦简,走吧!各自回家!”

几人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朴刚家。

……

偏房,几个一身疲惫的房客刚回来不久,众人争论的最高潮部分全部听了进去。

康所长的弟弟马上从大哥失踪的悲恸中抽离出来,开始在心里谋划一件事情。

如果大哥找不到,这个任务还得做下去。雇主出七位数来做这个事情,不能白来一趟。

但是,如果有意外收获,他不介意顺手牵羊。毕竟这房东孤儿寡母,好对付。

“这房东家里,还有这种宝贝?”他心里盘算起来,好东西能不能卖上好价钱,要看下家。

明天可以问问君老板,这个金鳞,他要不要?

不过,什么是金鳞?

帽子男看着他一脸坏笑,十分反感,独自回房了。

老驴摸了摸下巴,听着房东屋里女人的哭声,骂声,想着他们刚才在争论的事情。他知道,这里又要出大事了。

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30年,转瞬即逝啊!我是该走还是该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