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罚了四杯,贺知章乐了,端着酒壶上前道:“老郭啊,你今儿可算认栽了,连个女娃都制不住。”

郭老儿摆手,“哼”了一声道:“你贺老儿跟我一样丢人。”

也有人怂恿王简去对阵,他很有自知之明拒绝,贺亦岚也起哄怂恿,“三郎就去试一试,万一人家让了你一回呢?”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王简自己也笑道:“贺二郎你去试一回又何妨,说不定人家看在秦大娘的份上饶你一回。”

众人觉得有趣,也起哄喊贺二郎去试。

他有玩心,抓了五支矢,命家奴把眼蒙了投壶,别说,五支投中四支,可见厉害。

轮到秦五娘时,贺亦岚暗搓搓道:“五妹你可要让一让啊,我若是醉了,得被你大姐罚跪。”

边上的围观者纷纷笑了起来,秦五娘看向自家老子,秦致坤向她拱手道:“有劳五娘了,女婿也不能放过!”

众人哈哈大笑。

秦五娘歪着脑袋看了会儿贺亦岚,说道:“一个是亲爹,一个是大姐夫,我倒是为难了。”

贺亦岚哄道:“帮你大姐夫一回,往后好吃的都给你!”

秦致坤忙道:“闺女,我可是你亲爹!”

二人生怕她倒戈,一个劲儿哄,看得边上围观的众人开怀不已。最后她索性背对着器物反手投,五支全中。

秦致坤乐了,得意道:“女婿可服气?”

这回贺亦岚是服气的,从婢女手中端起酒杯道:“这杯酒,值!”

人们喝酒喝得尽兴,索性都看秦五娘投壶,有蒙眼投,反手投,双投……花样频出。

她自小就喜爱投壶,功底是非常扎实的,就连王简都佩服,算是开了眼界。

今日的百日宴众人喝酒喝得尽兴,玩闹也尽兴。

秦致坤起初被贺知章灌了好几杯,人晕乎乎的,话有些多,一个劲儿拉着王简的手说话。

方氏看着着急,忙命家奴去把他拉过来。

秦致坤非要说自己没醉,拽着王简不松手,最后还是秦宛如上前把他哄走的。

王简倒也没生气,只觉得好笑,说道:“今日秦寺正显然喝高兴了。”

秦宛如颇有几分尴尬,“王侍郎实在抱歉,家父失礼了。”

王简斜睨她,贺亦岚过来把他拽走了,叫他还喝两杯。

众人把秦致坤扶到客房让他小憩阵儿再走,秦大娘命人去取醒酒汤来,方氏给他灌了一碗才作罢。

下午晚些时候秦家人才回去了,秦致坤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酒也醒了,只觉得头疼。

听到他说要喝水,方氏去倒了一碗来,秦致坤如牛饮,接连喝了两大碗才舒服了。

方氏嫌弃道:“今日你倒是喝尽兴了。”

秦致坤坐在床上,忍着头疼道:“亲家太会劝酒了,着实招架不住。”

方氏:“就知道你喝醉酒废话多,拉着王侍郎的手一个劲儿废话连篇,委实失礼。”

秦致坤:“???”

他后知后觉地看着她,隔了好半晌才道:“我拉着王侍郎的手废话连篇?”

方氏点头。

秦致坤猛地拍自己的脑门,“糊涂了,糊涂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秦大娘这才忙完去厢房看熟睡的儿子,屋里堆了不少幼儿玩耍的东西,是秦五娘她们备下的。

秦大娘坐在床沿,拿起一只布老虎揉,软软绵绵的,里头塞的是白叠子。

瞧见贺玥睡着了还做着吮吸的动作,她颇觉好笑,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儿。

现在小家伙还无法翻身,为了防止呛奶,乳母也会经常让他侧睡。

两个乳母一个负责照顾白天,一个负责照顾晚上,非常细心,能替她省了不少事。

这回的百日宴还是她主持操办的,窦氏说以后只要不是大宴,都由她试着做主安排,是要让她尽快上手了。

稍后贺亦岚过来,二人瞧了会儿孩子,才回正房去了。

秦大娘忙了一天喊腰痛,贺亦岚替她揉腰,边揉边说道:“我还从来不知你家五妹投壶这般厉害。”

秦大娘:“今日你们算是服气了。”又道,“她自小就喜欢投壶,也时常练,你们比不过也属常理。”

贺亦岚:“我投壶也挺厉害的。”

秦大娘啐道:“那还被罚酒。”

贺亦岚“啧”了一声,道:“还是王三郎狡猾,他要是上场,指不定也比不过。”

秦大娘微微蹙眉,“今日父亲喝醉酒拉着王三郎一个劲儿唠,着实失礼。”

贺亦岚不以为意,“我瞧他也没恼,你没见他看着三妹在笑么?”

秦大娘想了想道:“但愿他对三妹是真心实意的。”

贺亦岚:“你也莫要瞎操心,现在三妹去闵县种白叠子,他若不允的话,早把她弄回来了,可见是由着她的。”停顿片刻,“我觉着现下三妹欠了一屁股债,你应该发愁的是有男人敢来淌她这个坑就已然不错了。”

秦大娘:“……”

这话委实好愁。

翌日大燕的公务员们正式上值,秦宛如她们则要等元宵节后才去闵县,这几日可以好好休息放松。

二月份会试,对于多数十年寒窗的学子来说至关重要,现在秦宛如路过张家胡同时会看到奇观,那就是但凡巷子里的街坊邻里路过范家时,都会放低声音,尽量勿要弄出响动来,以防惊扰到了范谨读书。

他当初因为丁忧和国丧耽搁到至今,下个月的会试是决定命运的时刻,不知有多少举子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会试有三场,考试项目有四书五经、五言八韵诗和策问等。

现在离下月初九的第一场考试仅仅只剩下一个月了,张家胡同的人们尽量给这对孤儿寡母提供清净,友善地盼着胡同里能出个贵人,也好让他们沾点光。

秦宛如路过也不敢像往日那般大嗓门了,很是低调。她才刚到段家,就见官媒许六娘上门,送了些礼来,是郑家让她捎来的。

段珍娘倒也没有推拒,只道:“这阵子我忙得很,只怕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郑二郎那茬的。”

许六娘摆手,“段娘子客气了,是郑家看你一个人在京中,尽一份心,也不是多贵重的礼,请务必收下。”

段珍娘叫柳婆子接下了那份礼,问:“这会儿那郑二郎可还倒霉?”

许六娘回道:“没听郑家说起,估计是没什么大碍的。”顿了顿,“也请段娘子多担待着些,郑家二郎心里头多少有几分怵。”

这话把段珍娘逗笑了,掩嘴道:“我若是他,也会怵。”

许六娘觉得颇不好意思,“前阵子我来过好几趟,家奴都说你去了闵县,我听胡同里的邻里说你们要在闵县租种千多亩白叠子,那可了不得。”

段珍娘点头,“是有这回事,所以一直在那边忙,元宵过后也得过去忙一阵子了。”

许六娘轻轻的“哦”了一声。

段珍娘直言道:“我嫁过两回,对婚嫁已经看得极淡,可是郑二郎还从未娶过,若是家里头着急,耗在我身上是否等得?”

许六娘摆手,“等得!等得!”又道,“段娘子有当家主母的风范,郑家很是喜欢的,若能得你这样的儿媳妇,他们也觉得脸上倍有颜面。”

这话听得段珍娘半信半疑,“我可是商贾出身。”

许六娘:“郑家祖上也是商贾,做瓷器买卖的,不在意这个,他们在意的是人,对你极其满意。”

段珍娘咧嘴笑道:“那元宵节前见一见郑二郎,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

许六娘忙道:“敢,敢。”

于是她们约了个时间,正月十一双方在福满楼见见。

把许六娘送走后,秦宛如打趣道:“我看郑家是把你给盯上了。”

段珍娘也觉得好笑,“可不,他们之前不是去算过八字吗,说我跟郑二郎绝配,且是富贵命,好不容易碰到能凑合的,哪能就这么撒手呢?”

秦宛如:“若是这回见面郑二郎又磕着碰着了,他估计也得认怂了。”

段珍娘:“那他也确实够倒霉。”

待到十一那天,双方到福满楼见了一回,秦宛如也去蹭了顿饭。

段珍娘依旧跟往常那般打扮得端庄得体,当时郑老夫人也在,看到段珍娘的模样也是赞不绝口。

郑老夫人生得慈眉善目,说话轻言细语。

她的头发花白,穿了一袭茶色衣袍,白净的脸上有少许老年斑,是个性格开朗的老太太。

她也听说过白叠子的事,对她们一番夸赞,说二人看起来年纪虽小,却很有魄力,不比一般的男儿差。

秦宛如被哄得乐呵,觉得这个老太太嘴甜,段珍娘也觉得她会说话。

双方热络聊了好一阵子,结果还不见正主儿来,郑老夫人叫林氏去催促,哪晓得郑二郎一到福满楼的门口就踢着门槛摔了一跟斗。

跑堂小二赶紧上前搀扶,郑二郎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腰身,彻底服了!

林氏瞧着自家儿子那副倒霉相,露出放弃治疗的表情。

郑二郎无法直视道:“阿娘,你总有一天会没儿子催的。”

林氏狠下心肠道:“与其要一个没法成婚的儿子,还不如没有儿子。”

郑二郎:“???”

他忍了忍,问:“我亲爹亲娘在哪儿,你给我说,我去找!”

林氏:“……”

第136章 助攻  感谢支持晋江正版的小可爱!!……

母子二人的心情一时都很复杂, 林氏隔了阵儿才问:“没摔疼吧?”

郑二郎:“你来试试疼不疼。”

林氏:“……”

怕他再摔跟斗,林氏去扶他,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