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一个家里只有一个司机一个佣人,连摆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的那瓶玉兰都有些蔫了,这可不是过得精致的主人家能容许的事。

她只是还隐隐判断,安家其实安浔最大,很多事都是她做主。

这一个判断也得到了证实。

她这样一个私生女一路来能得到司机和女佣的善待,还能拥有这样一个不错的房间,全是安浔的面子,她才是这个没落的家里真正的主人。

送了张嫂出门,安溪放下箱子,轻轻在卧室里走了一圈。

她很感激病倒的安建邦,正是因为他的病她才能颠倒黑白得到这样一次机会。

她同样很感激安浔做的一切。

安浔当然不可能是个好人,给她发了请帖让她来安家闹事的估计就是她。

既然如此,她这样一个小三的小三生下的女儿,如此尴尬又不堪的身份可要好好利用了,要努力给她一个“惊喜”才行啊!

安溪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你就是安溪?”

对面,在转身的刹那调整好表情,安溪回头一眼看见环手站在门边的安濛,愣了愣,嘴角扬起一抹怯生生又热情的笑。

“二姐姐…”

“二什么二,谁是你姐姐?”

安濛一上来气势就很足,张口就把安溪打断:“你不要乱叫,我可从没想过要认你这个妹妹!”

这几天安濛生日临近,想到那天学长要和安浔跳舞她就窝了一肚子火。

偏巧安浔还非赶在这时候把这丫头带回来给她添堵,方才在房间里听到安溪上楼的声音她就气炸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跑了过来!

安濛当然是来找茬的,否则她来做什么。

对面安溪顿了顿,却像是受了意外打击,一句欣喜称呼卡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半晌才故作坚强扯出一抹笑容来。

“好,我不叫了,姐…不是,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呵,称呼?安濛心里恶心了把,冷笑起来。

“称呼也不必了,你以为这之后我还会跟你说话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安浔找来合伙演戏的对不对!之前在医院你就是故意闹的,故意把事情闹大了让安浔认下你,然后你就能堂而皇之的进安家了对不对?!”

没想到这个安濛并没有她之前认为的那么傻。

当然她还是很傻,这种话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了,当面来问她可就暴露底细了。

安溪亦在心底冷笑,笑过眼底却闪过一抹最无措的哀伤:“我,我不知道安濛姐你在说什么…小溪,小溪没有…”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就是安溪来到安家之前打定了主意的生存之道。

安濛是个暴脾气,最容易发火也最藏不住心事,对着这种人就要用她最讨厌的也最没办法的眼泪来攻。

装成一个被同样身为私生女的恶毒姐姐欺负的可怜姑娘,那才有意思不是么?

到头来还能真让这个恶毒姐姐相信她是一个可怜又无辜的好妹妹,那才叫有意思呢!

安溪继续哭,哭得无声又梨花带雨。

安濛彻底被安溪的眼泪恶心到了:“你哭什么哭啊,哭给谁看?我怎么你了,说一句话就哭你是装的吧!”

安濛指着安溪气急败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着这样!你就是个心机婊白莲花,装柔弱骗同情,怎么,接下去你还打算怎么装,是不是要装我打了你啊,啊!”

安濛果然被几滴眼泪就刺激到了,越吼越响,在确定楼下的张嫂听到吵闹正上楼来之后,安溪果断抹了把眼泪,转身过去拉起自己的小箱子。

“既然安濛姐你不欢迎小溪那小溪就走好了,我走…”

说着她坚强的提起箱子就走了。

安濛怎么可能去拦她,不再后面提她一脚就不错了!

安溪哭着走到门边,果不其然恰好撞上了焦急赶来的张嫂。

“这,这是怎么了?二小姐,这个小溪小姐她…”

“张嫂,对不起,小溪看来是来错了,之前就犹豫了的,看来还是不该来,我这就回去了…”

安溪逼真的掉着眼泪,绕过张嫂就要走,张嫂赶忙扯住她。

“二小姐,小溪小姐是大小姐请来的客人啊…”

张嫂为难开口,话落安濛脸色更差了!

“那又如何?是她自己要走的我赶她了么!”安濛在后面吼。

“张嫂我还是走吧!”安溪边哭边挣扎。

“哎呀二小姐,大少爷也同意了让小溪小姐回来的!”

张嫂甩出杀手锏,一句话落用力拽上安溪的箱子,两人正拉拉扯扯僵持不下,不知谁一用力,呲啦一声,那看着略显破旧的箱子居然从拉链处直接崩开了,里头的东西瞬间滚了一地!

那是衣服,课本,还有一些食物。

洗得发白的陈旧衣服,旧书店淘来的课本,还有装在透明塑料袋里,压变形了的包子和烧麦…

那一刻所有的东西倾倒而出,散落在安家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一瞬三人都呆了。

下一刻安溪慌忙跪地把那一堆抓起来往箱子塞,却是那箱子已经破了怎么都塞不好,眼看着就暴露了更多秘密,暴露了她是有多么的寒酸穷苦,和这个家是多么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