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三年,初春

燕国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百年历史的皇宫连绵百里,雕梁画栋,各处精美绝伦,又不失皇家威严。

椒房殿正殿坐北朝南,殿前设有双阙。宫殿之前置阙十分罕见,非一般宫殿所能为,显示出椒房殿建筑规格之高。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

内侍穿梭往来,忙个不停,但无一不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丝毫不乱的。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内侍跪下。

皇甫玉安缓步走来,黄色的龙袍上的金龙绣的栩栩如生,“小顺子。”

“奴才在。”

“这是谁的安排?”

“是皇太夫安排的,说是不能亏待了柳丞相之子。”

女帝皇甫玉安身形高挑,不怒自威,明明今日是她的大婚日,她却一点儿高兴的神色都没有,“都起来吧,今日是朕迎娶皇夫的大日子,你们一定要好好装饰这椒房殿。”

“奴才遵命。”

皇帝大婚,本是喜事,奈何女帝有倾慕之人,那人乃是盛都第一花魁,而柳相之子非她所喜。

大婚当夜,皇甫玉安走进婚房,拿起玉杆想挑起皇后柳安清的盖头来,却突然想起那人对她的恭贺。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贱民恭喜陛下得此良夫,愿陛下与皇夫伉俪情深,相携一生。”

皇甫玉安扔了玉杆,转身离去。

良久没有被掀起盖头的柳安清抬手自己掀了盖头,肌肤胜雪,如凝脂,如美玉,白嫩细滑,眉眼里秋水盈盈。

在烛火的映照下,柳安清的唇被他咬出血珠,闪着点点诱惑的光泽,乌黑柔软的青丝被凤冠束起。

“陛下……”

新婚夜把皇夫抛下的女帝去了清风楼,这名听着像是正经地方,其实不过是披着一层清雅皮的妓馆罢了。

女帝这一去,便是一月余。

柳安清被进宫的爹爹明里暗里训斥了一番,心中郁愤,便在太液池边的亭子里喂鱼。

此时伤心不已的柳安清不知身后悄悄来了一个小侍,他被猛推了一把,掉入太液池。

噗通~

小侍悄悄离去,仿佛从未来过。

久不见主子的太监李德志过来了,他看见亭子里有皇夫的玉佩,心里暗道不好,大喊道,“来人啊!皇夫他溺水了!”

刚回宫的女帝皇甫玉安便得知了皇夫落水的消息,她立刻震怒,“朕不在的时候,他这是在闹哪一出?”

在燕国,女人被奉为神的化身,占社会主导地位,统治男性,男人的社会地位极大的低于女性。

而皇甫玉安生来便是皇太女,继任女帝后,后宫佳丽三千的争宠让她烦不胜烦。所以,她一听到柳安清落水便料定对方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自然不会心疼他,反而气冲冲的走进椒房殿。

“你在胡闹什么?”

一醒来还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柳安清疑惑不解,他不是在熬夜写策划案吗?

“柳安清,谁允许你忽视朕的?”皇甫玉安抬手便是一巴掌,“不尊夫道,不守男德,你便留在椒房殿抄写《男德》吧!”

柳安清被一巴掌打的回过神来,他刚想质问对方为什么打他就发现人已经走了,“卧槽,你他妈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上来就是一巴掌,劳资欠你的吗?”

“皇夫,这话可不能乱说。”一旁的太监李德志立马捂住了柳安清的嘴,“祸从口出啊,皇夫您就忍忍吧!”

“你叫我什么?”

“皇夫啊。”

“这是哪儿?”

“完了,皇夫落水失忆了。”

“哥哥不会是被哪里的孤魂野鬼占了身子吧?”人未到声先到,皇贵夫南宫月走了进来,敷衍的行了一礼,“妾身给皇夫请安,听说皇夫落水了,妾身好不担心,紧赶慢赶的来了。”

柳安清看着眼前这个男版的狐狸精,心里一阵呕,穿的这是什么鬼?花枝招展的跟个娘们似的……

不过,他被那句哪里的孤魂野鬼占了身子吓到了,他不觉得自己要是有什么问题不会被这里的人当成妖怪烧了。

“出去,知道我落水了还来落井下石,你给我滚出去!”

南宫月脸色一白,一甩袖子,“妾身好心来看望皇夫,您这样真是寒了我的心。”

不行,要吐了,这人怎么这么膈应人?

柳安清等那个衣着艳丽的男人走了以后,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刚才那货是哪来的人妖?

幸亏李德志是柳安清从夫家带来的小侍,不算外人,原原本本的把关于他家主子的事告诉了柳安清。

“女人主外男人主内,男人要绝对服从女人。”

“呵,我这是在做梦吧?”柳安清接过李德志递过来的镜子,随便一瞥,立马扔了镜子,他怎么变得这么娘……

“皇夫,您还是赶紧抄男德吧?”

柳安清开始撕扯衣服,他脸都成这样了,他要看看自己的腹肌还在不在……

“皇夫,您不能这样,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李德志赶紧去关门,闭着眼不敢看自家主子,他壮着胆子问了句,“主子,您是不是被陛下气的得了失心疯?”

被自己那身白白嫩嫩的皮肤打击的不想说话的柳安清颤抖着手穿好了衣服,他一个社畜为了有腹肌在加班之余还要去健身,结果居然来了女尊世界,还成了这样。

“我想死……”柳安清躺在了地上,心如死灰。

女帝自从打完皇夫后便再也没来过椒房殿,柳安清老老实实抄了《男德》,随后便在宫殿里跑步、晒太阳。

“我不戴那个,拿走,这个就好。”柳安清挑了个最简单的发簪给自己随手一插,竖直的插法仿佛安了个避雷针。

这个世界男女颠倒,男子涂胭脂水粉,穿的花红柳绿来吸引女子,但柳安清实在欣赏不了自己那个样子。

“皇夫,您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万一长出肌肉惹陛下不喜怎么办?”

“你走开!”柳安清一推李德志,对方立马倒地,他无奈的扶起来李德志,这个世界的男人身娇体弱易推倒,真让他头大……

“奴才只是一个侍人,不值得皇夫如此。”

“小德子,我黑了吗?”

“没有,皇夫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天生丽质。”

柳安清松开了手,继续跑,他决定一日里太阳最毒的时候出来晒。

“皇上驾到!”

“皇夫,您得去迎接。”李德志气喘吁吁的追上主子,“不然就是不尊陛下,是大罪。”

柳安清心不甘情不愿的去迎接女帝,结果又挨了一巴掌。

“你这是行的什么礼?来人,找教养公公,皇夫学不好礼节不准出宫门。”

看着女帝匆匆来匆匆去,柳安清长呼一口气,他要回家,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清风楼

花损芳谢,忆昨残红落街。风也清绝,霜也凌烈,独抱浓愁宿月,泪融残粉似雪。

“老鸨子,你就给我们看这些货色?褚褚呢?让他出来!”

“他这就出来。”尹沅的手指动了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客人们闹。

褚裟抱着琴走上了台,对着台下的客人鞠了一躬,“是我来晚了,还请诸位原谅。”

二楼的皇甫玉安看着台上弹琴的褚裟,他面容如玉,眉眼弯弯,五官精致,难挑瑕疵,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覆在眼睛上。

“家主,是不是该回宫了?”

“不,我想再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