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疗养院的隔离室里,头顶的探照灯很晃眼,周围空荡荡的,空气里还有一点儿甲醛的味道。

“鲨鱼干过不少坏事儿,他总是害怕自己会不得好死,夜里会做噩梦,但他一旦醒过来就会抛下顾虑。”

夜晚静悄悄,时针咔嚓咔嚓走,原本在沉睡中的人惊醒过来。

纪笑代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他在褚裟刚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于是合上书走到床边询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褚裟看了看自己被绑住的手脚,“你是担心我睡觉不老实然后掉到床底吗?”

“我是怕你离开。”纪笑代拉开抽屉找出军用匕首,锋利的刀刃割开了绳子,他心疼的握着褚裟的手,低头吹着勒出来的红印子。

褚裟甩开了纪笑代的手,不耐烦的推开了对方。

“乖,让我看看。”

“你烦不烦?”褚裟再次甩开了纪笑代,一个没注意手指打到了对方的脸,他没有觉得愧疚,反而结结实实给了纪笑代一巴掌,在对方脸上留下了巴掌印。

“你打我?我害怕你离开我有错吗?”纪笑代还了褚裟一巴掌。

“没错。”褚裟又打了纪笑代一巴掌。

“我喜欢你不可以吗?”纪笑代再次还了褚裟一巴掌。

“可以。”褚裟打了纪笑代第三巴掌,他把对方拽到床上将人困在身下,俯身吻了一下纪笑代流血的嘴角,“很甜。”

“别骗人了。”纪笑代推开褚裟,扭身翻抽屉翻出来一块糖,他仔细剥开奶糖塞进褚裟嘴里,“说那么多,其实你就想吃甜的。”

“我有蛀牙,不能吃。”褚裟下意识嚼起了奶糖,“笑代,我刚才做梦梦到自己吃大白兔奶糖,然后牙掉了。”

“有个迷信的说法是做梦梦到牙掉了……预示双亲有一个要死了。”纪笑代嘴角微微上扬,他缓缓靠近褚裟的唇,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抱着褚裟倒在床上,“如果他们死了,我会很高兴的。”

“你是真混账啊!”褚裟掐住了纪笑代的脖子一点一点用力,“杀我可以,别动我的家人。”

“你这么护着他们,真让人不爽。”纪笑代没有挣扎,任由褚裟掐着他脖子,甚至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隔离室的两个人已经僵持很久了,一个紧逼不舍,一个含糊其辞。

“该算计继续算计,他也会怕,但他还是敢做,这是他的魅力。哪怕死了,他也坚守了自己,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裘休渔举起了两只手,他看着郑川东面露不屑,不像是合作的样子,“你解开我的手铐,我会继续讲你的仇人。”

“好,你最好没骗我,不然我不介意把你送进监狱,让你跟鲨鱼在地狱团聚。”郑川东打开了裘休渔的手铐,他掏出枪对着裘休渔的头,“说吧。”

“他一直都明白自己不是个好人,他也不想做好人,他羡慕过那些一直活在阳光下很自由的人,也只是羡慕。他有他的骄傲,不指望别人施舍,不求别人站在他身边,哪怕要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是从容赴死。”

“我不是让你夸他。”

“你只听别人说他有多可怕的片面之词是没法真正了解他的,不然你也不会从他身边之人入手。”

“你认识郑孟真吗?”

“不认识。”

郑川东没有错过裘休渔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将枪顶在了裘休渔的头上,“说实话。”

“认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人是个警察吧?你同事吗?”裘休渔的嘴唇苍白,脸色也白的厉害,他疲惫的合上了眼睛,又艰难的睁开。

“少问不该问的,老实交代。”

“没什么好交代的,又不是我们杀了他。”

“不可能,不是你们杀的还能是谁?他就是去查你们,然后一去不回的,怎么可能跟你们没关系?”

“是……”裘休渔再次闭上了眼睛,这次他没能再挣扎着睁开眼睛,而是昏过去了。

“裘休渔,别装了,醒醒。”郑川东这才闻到自己忽略了的味道,原来是因为甲醛味太重,所以掩盖住了裘休渔身上的血腥味儿。

裘休渔因为失血过多被送去了医院,正好和静香子一个医院,也是为了方便看管,人手没那么多。

“郑警官,你行不行啊?两个人在你跟前都自杀了,虽然没成功,但你这也……太不行啊!”周克绕过了在沙发上腻歪的两个人,从厨房拿了吐司面包,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唯一一对死情侣,心里直呼晦气。

“他这是什么表情?”纪笑代的语气透着危险。

“在羡慕我们两个甜甜蜜蜜。”褚裟把纪笑代往怀里带,手指点了点对方的鼻尖,“如果我是他,我也会避开我们的。”

“为什么?告诉我。”纪笑代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他,只是阴晴不定罢了。

“太甜了,不喜欢。”褚裟靠着纪笑代,两个人笑着倒在一起,全然不顾客厅是公共场合,这里还有别人。

“你们两个又坐在单人沙发上,考虑过它撑不住你们两个的重量吗?”周克喝了一口啤酒,他快受不了这几个人了。

娃娃是个深度恐男女,对男人充满了敌意;王大狗就跟条听话的狗一样,褚裟说什么他都听从;纪笑代倒是有主张,但为人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身边的人坑死;秦小柯社恐,整天躲在房间里,即使出来了也是抱着笔记本不撒手。

“你们说……郑警官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他说他是按上头指示做事,我怎么就觉得不太对劲呢?”秦小柯推了推黑框眼镜,他很聪明,全凭自己敏锐的觉察力感觉到了怪异之处。

纪笑代跟娃娃对视一眼,他们两个和褚裟都知道郑川东是在骗他们几个,也骗了警局那边,只不过大家都还不知道真相。

纸终究包不住火,谎言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拆穿。

电话那头的人每说一句,局长的脸色就更黑一分,他一放下电话就怒极,指着郑川东的鼻子骂道,“你很大胆啊!郑川东,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一名警察。”

“你无耻的骗取了党的信任!利用国家的武装力量去报你的私仇!甚至,你还去精神病医院找了几个本该进监狱的人去查一个三年前的案子,你太可笑了!”局长将文件摔在了郑川东身上,

“我哥也是一名警察,他是为了查这件案子才死的,可是他却没被评为烈士。他死之前跟我说过是上司的命令,他不是自作主张去查的。”

“你果然是为了私仇,竟然还给自己脸上贴金,口里说着自己是警察,其实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账!”

“对,我混账,但这事儿不能停,只要继续查,我们就能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了,也就能知道鱼群剩下的那些老人在哪里了,把那些人送进监狱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你别再查了,赶紧放了静香子,她要是真自杀死了,你担得起责任吗?”局长想到还有一个人,但他忘了那人是谁,“另一个也放了,别再给我惹麻烦了。他们的老大都死了,案子已经结了,你还想怎么着?”

“不,这案子不能停,外面还那么多的模仿者在危害社会,我们总该给群众一个交代。就算我错了,那你就罚我,总之,这案子就快水落石出了,我不能半途而废。”

一朵白色的蔷薇静静的躺在静香子的枕头边上,她闻到了花朵的香气,抬手拔掉了手上的针头,随后将白蔷薇塞进口袋里,“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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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番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