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你怎么才接我电话?”

“这都两天两宿了,我公司也去了,你家门口也守了,你就是不肯见我,也不肯接我电话,你想急死我呀?”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害怕啊。你血压那么高,我真是担心你出个什么状况……”

电话一接通,吕心月就喋喋不休的倾诉着自己对何承贤有多挂心。

何承贤并没有言语,任由她一个人叨叨。

吕心月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不对劲。

何承贤脾气好着呢,从不拧巴。

忽然变成了闷葫芦,她拿捏不准,心里就毛躁了。

“老何,人家知道错了~”

吕心月知道男人通常吃软不吃硬。

既然之前已经不小心碰了他的逆鳞,现在只能先温言软语把人稳住,其他的……都是后话。

吕心月姿态放低,娇声向何承贤道歉:“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

“那天的事儿我又不是成心的,就是被田田那丫头给逼急了,一时间没兜住嘴皮子,话赶话儿给说出来了而已。”

“这话又说回来了,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没大错吧?”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无非就是担心孩子知道了真相,跟你生分了。但是老何你仔细想想啊,你怎么着也养了她二十多年,她但凡是有点良心,能跟你说断就断了?”

“她如果天生的没良心,哪怕是亲生的,就算是你怎么往自己跟前笼络,都没用!”

“别的不说,就拿那天三台按摩椅来说吧。人家想到了自己,想到婆家长辈,想到了外头不沾边的老头儿。就是没想到你!”

“要我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压根儿就不应该指望什么。老来老去,陪在自己的身边的还得是自己的老伴儿。咱俩好,那才是真的好……”

“说完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何承贤终于开了口。

吕心月一怔,讪讪道:“我就是跟你分析分析这个事儿,你可别嫌我烦。我正打车过去呢,给你买了些去火的药膳和说过。正好我有件大喜事儿要跟你说……”

“不必了!”何承贤闷声道:“这两天我冷静的考虑过了,咱俩以后别见了!”

吕心月傻了眼,声音都拔了尖出来:“老何……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何承贤一字一句道:“就是字面意思。”

电话彼端,吕心月冷笑一声:“就是要把我踹了呗?何承贤,这是何田田的意思吧?”

“我早就料到了这个小贱皮没憋什么好屁!自己不痛快,还瞧不得别人好!”

“何承贤,你记不记得答应我过什么?你承诺过的,不管何田田点不点头,你都会跟我过……”

何承贤直接打断了她:“那是以前!”

“我们早就约法三章过,孩子是我们的底线!我帮你把你家孩子的事业扶上正轨,你对我家田田也一定会视如己出。”

“但自从这件事后,我琢磨明白了。你容不下我闺女!”

何承贤越说,声音越是森寒:“谁容不下我闺女,我就跟谁势不两立!”

吕心月一句“你会后悔的”还怼说出口,那边早已挂了电话。

这就好比一只苍蝇猛然间卡进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气到她爆摔手机。

“怎么了?”

吕雪儿急切的凑上前来:“何叔叔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何叔叔!”吕心月气到脸色铁青:“就是一属王八的,缩头乌龟!”

吕雪儿更着急了:“你想别发火啊,到底怎么了?”

吕心月:“掰了!”

“什么?”

吕雪儿直接跳了起来:“掰了?”

“为什么呀?你们都什么岁数了,还学人家小年轻的赶时髦,今儿掰了,明儿和好,臊不臊得慌?”

吕心月瞪了她一眼,愤恨道:“这次是真黄了!”

吕雪儿见她这架势不像是开玩笑,拧着眉重新坐了回去:“玩真的?”

“不是,可不能黄啊!”

她急眼了:“你们早不掰,完不掰,这个时候掰,那不是摆明了坑我呢嘛?”

“我这部戏是临时强加进去的角色,没两天就杀青了。钱要再给不到位,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把我的戏份全剪了!”

吕心月烦得不行,一把甩来了她的手臂:“剪了就剪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吕雪儿:“什么叫剪就剪了?我为了现在这个角色付出了什么你知道吗?这是我唯一翻盘的机会!”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今天我大老远的回来,就是来拿钱来了。你要是想我被雪藏到底,任他们摆布,跟条狗似的摇尾乞怜一辈子,你就想办法去何承贤那里搞钱!你要不的话……”

“我要是不的话,你要怎样呀?!”

吕心月彻底暴躁了:“你吃了我?来来来,你现在就吃了我!”

她摸起身旁的摆件就往自己脑袋上凿:“来啊,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吕雪儿吓坏了,慌忙上前阻止。

同样是气急败坏的母女二人,撕扯成了一团。

推搡扭打了半晌,均是精疲力尽。

两人往沙发上一瘫,渐渐也就冷静了下来。

吕心月盯着天花板,咬上了牙关:“都是何田田那个小贱皮从中作梗!早前的时候,你就应该直接把她撞死!这样就可以清清静静,哪还有现在这些屁事!”

提到何田田,吕雪儿也是恨到牙根痒。

她愤愤道:“现在说这个,能有什么用?”

沉默。

母女两人一声不吭。

半晌,吕心月有又开了口:“你放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

吕雪儿小声嘀咕:“唯一的饭票都黄了……”

吕心月:“何承贤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

“还有那个小贱皮……不是生怕我从她爸哪里分走一分一毫吗?呵,我不但要分,这次,我还要一锅端走!”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野种,也配同她斗?

笑话!

大热天,吕雪儿瞟见老妈森然的冷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弱弱问道:“你……你要干嘛?”

吕心月冷笑着翘起了二郎腿:“我早就料到了何承贤会有变卦的一天,所以早就做了准备。”

迎上女儿疑惑的表情,她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吕雪儿听了她的计划,整个人瞠目结舌,僵在了原地。

“你疯了?”她难以置信。

吕心月得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损失吗?”

“而且,我敢肯定,有了这张底牌在,何承贤以后看都不会再看何田田一眼!”

……

一周后。

何承贤生日。

何田田早早得定了餐厅。

为了更有仪式感,她买了些小玩意儿装饰包房,增加氛围。

陶野早早的也到了,受伤的腿脚没好利索,还拄着拐。

何田田瞧了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你这架势,老何同志看了,一准儿得感动到哭。”

陶野挑挑眉:“今儿老爷子不哭,我也得把他喝哭。”

说着,往包房的软椅上一趟,跟个谁都惹不起姨太太似的。

她打量着何田田,人到哪儿,她的目光就被拖拽到哪儿。

何田田正忙活呢,回头撞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由得一怔:“干嘛呀?瞧你这眼神,是把我当下酒菜了?”

陶野见四下无人,抬拐关了包间的房门:“你没事吧?”

何田田忙着往墙上贴气球:“你看我这架势,像是有事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气球一旦撒了气,周遭人都能听到动静。

更何况,陶野就是个江湖百晓生,就算是天王老子的秘密也瞒不过她。

何田田索性也不去遮掩。

“还真是跟没事人一样呢,行啊,出息了。”

陶野仔细打量了何田田半晌,语气明显带着柠檬酸:“都是嫁出去的姐们,泼出去的水,这话真是一点不差。”

何田田扬眉,愿话是这么说的吗?

陶野醋意更浓:“以前吧,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儿,你就得往我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哭唧唧,弄些梨花带雨的戏码。”

“现在倒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屁都不跟我面前放一个。男房客就那么好啊,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何田田了乐:“今儿到底来干啥的?挑刺来了?活儿不帮我干一点儿就算了,还在这碍手碍脚的还占地方……腿,收一收~”

她绕到另外一面墙,继续装饰。

陶野白了她一眼:“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找亲爹亲妈的消息?”

何田田敛眸,不语。

陶野:“毕竟是生你的人,你好奇也正常。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压抑。不过生而不养,枉为人……”

“聊啥呢?生养?聊孩子呢?”

两人正闲聊呢,老阎推门就进来了。

他太胖,天又热,外家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东西,人上了二楼就已经气喘吁吁:“唉呀,就挺突然的,我还没准备好……”

陶野:“……”

何田田:“……”

“哎吆,可热死阎爷爷。”

放下手里的东西,老阎扯着自己的花衬衫,就开始连呼带喘地叫嚷起来。

“欸,虎妞。别忙活了,这小活儿一会儿交给姐夫。”

老阎站中央空调底下吹了半天凉风,冲何田田招了招手。

自从头一次碰面,何田田拿簪子戳了老阎那一下后,老阎就给她起了一堆绰号。

刚开始喊她“彪妞”,气的何田田想咬人。

后来几分改版成了“虎妞”。

之前还动不动喊她“大侄女”,自从铁了心追陶野后,甘愿自降辈分,就一直喊何田田“虎妞”。

虎妞就虎妞吧,听习惯了,也觉得挺可爱。

“给咱爸带了点小礼物,红茶,绿茶,咖啡,还有酒。”

老阎指着地上的一大堆,开始介绍起来了:“按陶妹儿叮嘱的买的,都是咱爸喜欢的。”

咱爸?

何田田都被他喊蒙圈了。

老阎继续道:“红茶养胃,绿茶提神,这咖啡能装模作样,红酒还能钓个老太太,都是好东西~”

何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