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的事情搞定,没出任何纰漏。

周妈妈很是喜欢,临走前恨不得把何田田这个小可爱一起打包带走。

曹文宇特意找她谈了话,对她的第一件作品不吝赞美,更是把手头上的几个颇有分量的客户订单交给她。

何田田受宠若惊,一时间有点不敢去接。

曹文宇拍着她的肩膀:“我信你可以,更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刚好赵导团队的戏服我得忙一阵子,陈芬那边手里还有好几几个单。小梓跟菲菲……”

提到这两个人,曹文宇干脆不做评价,一笑而过:“所以,交给你我最放心。”

何田田:“可是我……资历不太够……”

曹文宇:“在我这里,不看资历,只看能力。再说了,你身边有翟老师坐镇,相信在用不了多久就会直接超越我。”

这话如果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那肯定是喂毒奶没错了。

可曹文宇不同。

他眉宇见总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淡漠,以至于无论他说什么,给人的感觉好像都带着十二分诚意,童叟不欺。

应该是客套话吧。

上司惯用的催熟剂。

“对了,提到翟老先生,有件事……还得求你帮忙。”曹文宇有开了口:“赵导团队的戏服里,有一套女帝登基要穿的衣服,点睛之处的布料一直不尽人意。”

“刚才忽然看到了云光锦,我心里忍不住就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这布料太难得。如果翟老愿意割爱,价钱不是问题……”

曹文宇并不喜欢给人予过多的压迫感,点到为止,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微笑着看向何田田。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态度就不容易回绝。

外加这是自己的老板,客套话怎么也得来一套。

何田田表示愿意一试,但成不成不敢保证。

曹文宇欣然点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

周妈妈的礼服搞定,连日来的紧张就告一段落。

而且成果还不错,自然值得欣慰。

何田田心情大好,下班后准备搞些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生鲜区买了海鲜,牛肉,蛋奶。

水果区转了好大一圈,买了青柠,橙子和蓝莓。

驱车回家的途中,下起了雨。

到了小区转弯处,蔷薇丛中的一团东西吸引了何田田的目光。

找了合适的位置把车子停好,何田田冒雨就凑上前去。

小区院墙外从头到脚爬满了蔷薇。

在带刺的藤条丛内猫着一团烂抹布似的东西。

它之所以能吸引何田田的注意力,是因为身上沾染着血污。

矮身凑近,何田田这才发现眼前的东西是一直体格中等的白色贵宾犬。

只是风吹日晒雨林,外加尘土泥碎,毛发早已变成了土咖色。

而且身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又脏又渗人。

“呜呜呜呜……”

那只贵宾非常之警觉,看到有人靠近,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就开始发出了呜呜的恐吓声。

小样,还挺凶狠。

何田田仔细打量着它,虽然落魄至此,但体型品相都不差,应该是被遗弃的。

原本好看的葡萄眼发炎严重,其中一只已经被眼睛分泌物糊住了,另一只也有些挣不开,样子可怜又狼狈。

即便是眼前有灌木藤条护着,见到何田田时,四条腿还是在瑟瑟发抖。

身下还有血性分泌物,浓臭扑鼻,何田田瞧了忍不住一阵恶寒。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强对流天气,这家伙如果没人管,能不能挺过去,难说。

好歹是一条命,何田田于心不忍,冲它招手:“嘿,自己乖乖出来,我带你去医院。”

那家伙全身颤抖,强打着精神竖起耳朵,不信任写在脸上。

“赶紧的~”

何田田瞅着它:“去医院还是进狗肉馆,你自己选。”

“就你这一副皮包骨的样,肉是没得吃了,最多就是做个剔骨汤。”

“汪汪!”那家伙脸色更凶狠了。

何田田瘪嘴:“听得懂啊?听的懂还不赶紧出来。医院不去,你还真想去碗里啊?”

狗狗看看何田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半残的腿,跟个人儿似的沉默了片刻,这才抻着脑袋要从里面出来。

钻到一半,身子卡住,进退两难。

你可是真笨!

何田田无可奈何摇摇头,只得上手去帮它一把。

可没成想,手还没摸到皮毛,那家伙扭头冲着何田田的小手就咬了下来。

何田田闪躲不及,惊叫出声。

意料之中剧痛没有来,一只快如闪电的大手从身后袭来,一下子拍开了她的手。

另一只手更是飞快的揪上了狗狗的后脖颈,迫使它无法扭头,更不能再下口咬人。

电石火光之间,何田田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抱着自己的手掌瑟瑟发抖,魂儿都飚出体外了。

还好,手还在,完好无损。

但地上滴滴答答的血迹……

何田田猛抬头,就撞上了顾阅忱微拧的眉心。

刚刚替她当了那一下,他的手掌刚好被恶犬掐中,登时就多了两个血窟窿……

瞧见这副光景,何田田傻了。

……

狗子最终还是被顾阅忱掏了出来,并送进了宠物医院。

随后何田田陪他医院处理伤口,打疫苗和免疫蛋白。

“疼不疼?”

“是不是很疼?”

一路上,何田田抱着顾阅忱手上的手掌,同样的话不知道问了多少遍。

心疼到小脸皱成了抹布。

顾阅忱瞧了,唇间弯起了笑意。

他敛眸凝视着她,薄唇一动:“疼。”

何田田听了就越加难过自责起来,小嘴一瘪,都要跟着哭了。

顾阅忱又道:“但没你咬的疼~”

何田田:“……”

她反手一记小粉拳就踹在了顾阅忱心口,不忿:“都这样了,还开玩笑呢?我看你是咬的轻!”

“要不,你再补一口?”顾阅忱把手递到了她的唇边,逗她。

何田田耸着鼻尖,小拳头又砸上了他的心口:“你是被咬傻了吧,都这样了还这么高兴呢?”

顾阅忱瞧着她又气又急的小模样,唇角笑意更浓。

她心疼他的小神情,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从前。

又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一切都为时不晚,一切都来得及。

也不管急诊回廊里人来人往,顾阅忱伸手将何田田紧紧的拥入怀中。

他薄唇凑在她耳畔,低声道:“高兴是因为……被还好被咬的不是你。”

仅此而已。

何田田闻言,鹿眸一颤。

她昂起小脑袋去看顾阅忱,顾阅忱也刚好在看她。

四目相对,他湛黑的眸子像是一片铺满月光的温脉海域……

宠溺的呀,能暖到人的骨子里。

……

“一腔好心喂了狗,说的就是它。”

处理好了伤口,何田田开车,两人折返去宠物医院。

路上,她忍不住抱怨:“要知道它咬你,我看都不会看它一眼。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小畜生也是一样。要不怎么会被主人遗弃呢。”

“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去痕胶,这么好看的手,如果留了疤……那我得多大罪过。”

“绝对不能留疤,一点都都行……”

顾阅忱闻言,忍俊不禁。

他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

既然自家媳妇是手控党,那将来还真得好好爱护这双手才是。

要不要去实验室调制点护手套装……橙子味的?

这样的话……人家吸猫撸狗,何田田会不会每天回来都吸他的手?

那画面的确有点上头,光是想想,顾阅忱忍不住失笑出声。

“你又笑什么呀?”

何田田哪里知道顾阅忱此时内心的闷骚念头,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顾阅忱那种性格,自然不会明言。

他收敛神色,转移话题:“也不怨那只狗。它脖子上的伤口刚有愈合的迹象,你不管不顾的去拉。伤口崩裂,它不咬你要谁?”

“脖子上也有伤口?”何田田一怔。

她完全没有留意。

果然外科医生的眼睛都进过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不服不成。

顾阅忱点头:“走的匆忙,我大体看了一眼。同上伤口身上有七八处,左前腿粉碎性骨折,身下伴有恶露流出,应该是刚流产的母犬。”

“啊?”何田田惊得差点要踩刹车。

这么凄?

光听着就头皮发麻,心肝颤。

人性大都是偏向弱者倾斜的,听了这番话,何田田对小家伙的憎恶瞬间少了一半,甚至觉得它不是一般的点背可怜。

这狗狗不知道是自己走丢搞成这样的,还是被狗主人祸祸成这样丢弃的。

如果是前者,只能说它狗命不佳。

如果是后者……那这狗主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不多时两人到了宠物医院。

寒暄过后,狗狗的主治医生拿了报告单走上前来。

狗狗全身上下多处骨折。

外加严重结膜炎。

锐器割伤七处,并伴有不同程度的感染。

腹部挫伤严重,怀疑是重击导致流产。

流产不全,胎死腹中,伴有宫腔感染。

医生说的状况跟顾阅忱目测的大差不差。

宠物医生解释道:“狗狗现在的状况不是很乐观,救治的费用……应该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我得提前跟你们打好招呼。”

闻言,何田田和顾阅忱对视了一眼。

何田田看着笼子里可怜兮兮的小家伙,不由得叹了口气。

随后喃喃道:“你放心大胆的治吧,直到治好为止。遇到就是机缘,如果遇到了我还是死路一条的话……那这样相遇还有什么意义?”

宠物医生听了这话,再去看何田田的时候,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收养宠物的人大都有爱心,这个不假。

但心思如此细腻,能说出这样话的人……他见并不多。

年纪不大,模样又甜,却还通透有见地……值得结交。

“那好。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

宠物医生凝视着何田田,露出了一个绅士的微笑:“关于狗狗的病情,我会及时反馈给你。”

“哦……”何田田并没有多想,下意识就要去拿手机。

下一秒,手掌却被顾阅忱紧紧攥住。

他盯着宠物医生,淡淡道:“不好意思,她手机没电了。你有什么要反馈的,可以找我。”

说着,摸出了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