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桥很听话,以最快的速度把严伟光的厂子买回来。

他和玉婴一起去了月容家,这些天张婶子一直留在那里陪着她,怕她出事儿。

这些年张婶子过的是养尊处忧的生活,在家里饭都不做的,现在跑到女儿家做保姆了。

老罗虽然心疼,可是又不能过去陪着,生活上很不方便。

严伟光家的房子七十多平米,在当时算是大的了,两室一厨,倒是能住下,只是月容现在疯疯颠颠的,经常衣不遮体向外跑,多一个成年男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老罗只好早上就把一天的菜送过去,让张婶子不用出门,两个人就在门口说几句话,就匆匆话别,搞得老罗心里酸溜溜的。

这天出门,低着头唉声叹气,正好碰到宋玉桥和玉婴。

“罗叔,你怎么瘦这么多?”玉婴见到他吃惊地问。

“别提了。这火上的,那天我去医院看你时你在睡觉,也没顾得上多问,你没事了?”

“没事了,罗叔惦记了。我们有事要对月容说,您一起上来吧。”

玉婴知道老罗因为月容的事闹心着呢,正好把要办的事当他面交待了,也给他宽宽心。

老罗一听就知道有大事,忙随玉婴他们往楼里走。

没等敲开门,就听屋子里乱成一团,孩子哭,大人叫。张婶子开门时,一看到玉婴,眼泪就下来了,可是见到亲人了。

月容不知道怎么想的,把面弄了满地,光着脚上去踩,张婶子想拉开,可是拉不动,两个孩子跟着起哄,也一起跳上去。

张婶子手忙脚乱,拉了这个跑了那个,正是欲哭无泪。

玉婴听宋玉桥说过,为了让严伟光开口,曾经把双双带过去的事,心里很是歉疚。可是一看到双双,就怎么也同情不起来。

这孩子简直就是严伟光的翻版。

“玉婴,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张婶子拉着玉婴哭起来。老罗过来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家伙弄到一边,他们看到来了外人,收敛许多。

宋玉桥一向把月容当妹妹看,现在特殊时候,也没么多顾忌了,过来拿 了一个薄毯子,把月容给搂住,总算遮挡好能见人了。

“大哥,大哥你来了?”月容认出宋玉桥。

“你太不听话了,这样你妈妈要多辛苦,快坐下!”宋玉桥斥道。

月容委委屈屈坐到一边,又不死心,小声问,“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玉婴和宋玉桥对视一眼,在路上,他们就商量 要怎么对月容说,她是一定要问的。

如果一直骗她说严伟光出门了,这个谎言也不知能顶多久。

不行就来个实话实话。

“严伟光做了坏事,被抓进监狱了,这一辈子都出不来。”宋玉桥一字一顿说出来,怕月容听不懂。

“我哥进监狱了?”月容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个概念,她的眉头拧到一起,自言自语道,“卢旺香进监狱了,严秀秀进监狱了,现在我哥也进去,为什么老严家人都要进监狱呢?”

她用最朴实的一句话,把严家的问题给说出来了,可悲也可笑。

“现在只有张婶子能照顾你,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不能再惹你妈妈生气了。”宋玉桥向月容道。

“我不要,我要进监狱找我哥。”月容一挺身站起来。

身上披的毯子掉了下来,吓得老罗转身就往外屋跑。

玉婴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突然明白了,如果张婶子照顾月容,那后半生将会非常痛苦。

月容这疯疯颠颠的,根本没办法跟张婶子和老罗一起生活,把他们分开,两个人都会很难过。

这时候就要有所取舍了。

玉婴几乎马上就做出了决策,做出牺牲的只能是月容。

不管舆论是怎么一边倒,都不能让张婶子被道德绑架。

她是月容的妈,有义务照顾不假,可是照顾有很多方式,能用钱解决的,就没必要搭上别人的幸福。

张婶子没有做错什么,她付出的够多了。

“张婶,我有个想法。”玉婴拉着张婶子坐到身边。

“你说。”张婶子擦着泪,愁眉不展。

“我和哥过来是给她送这个的,这里面是严伟光厂房的房款,交给你和我罗叔代为管理。以后月容生活不成问题,这个你们大可放心的。”

“不用的玉婴,严伟光那个瘪犊子对你做了那么可恶的事,应该补偿你,这钱我不要。月容我来养!”张婶子一听就急了。

虽然严伟光这个女婿她不认可,可是他种下的恶果,她要负责。

“这样,一会我们带月容去唐先生那里看看病,然后决定一下她今后的生活。这钱你先拿着,怎么用,我们再商量,好吧?”玉婴打了一个太极,把话题绕过去了。

一听说带月容看病,张婶子马上点头,她也有此意,只是自己行动起来不方便,再加上唐先生要看玉婴的面子才肯管月容的,玉婴吃了那么多苦头,陆逍遥大病初愈,她怎么好意思开口求。

张婶子和玉婴哄着月容穿上衣服,让老罗在家看孩子,宋玉桥送她们去唐先生家。

坐到车上,月容有些兴奋。

“嘻嘻,玉婴,你回来了?真好。”

她突然说这一句,让玉婴措手不及,心里一软,可是转念一想又把心肠硬下来。

“你听话。”玉婴淡淡地说,看向车窗外。

月容见玉婴不似平日里亲切,胆子也小了,一直到下车都老实跟着他们。

唐先生这里的患者永远是那么多。

他听说玉婴和月容过来了,并没有让她们去诊室,让去后院等。

这就是说要排到中午患者都走了才轮到她们。

玉婴倒不急了,正好跟韩冰说说话。

韩冰虽然已经扶着东西能走动,可总归不如常人,加上她不爱出门,所以只去看了玉婴一次,心里也是惦记得紧,拉着玉婴就不松手。

“这手腕还有痕迹呢。来这两瓶药你带上,每天睡前抹一下,都吸收到皮肤下就好,一点也不油腻,过一个夏天,应该一点疤也没了。”韩冰拿出来个细瓷瓶,递到玉婴手中。

玉婴谢过,仔细收起来,她知道这药都是唐先生特意给韩冰配的,东西不多,韩冰一下送了两瓶,这可是够大方的。

这时院子里已经有动静,是唐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