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婴姥爷把她手中的编织篮子接过去。

“一会我拎着,你那腰不行,还逞能。”

“你就知道说我,你腰好?晚上谁疼得哼哼了。”

两个人吵着下楼去了,声音越来越小。

“小姨见笑了,他们一直这样的。”玉婴老气横秋地说。

“这样多好呀。这就是我想要的爸爸妈妈的样子,你不知道,我爸和我妈不是这样的。他们分房睡,平时吃饭都不是一个时间出现,从我记事起,他们说的话都是有数的。有时在一个楼里还要打电话。”

惠宝的话信息量太大,玉婴听得目瞪口呆。

“来,看我姥爷的宝贝。”玉婴自作主张,把惠宝带进姥爷的房间,爬上椅子,搬了一个大盒子下来。

惠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见她搬得吃力,忙帮忙。

打开来,惠宝惊呼一声。

“天呐,这都是宝贝呀!”

看来惠宝还是识货的。

“这是我姥爷一辈子的珍藏。”

“有这些东西,还要住在这贫民窟一样的房子里吗?”惠宝不解了。

“小姨,我更正一下,这不是贫民窟。能住上楼房已经不容易了,虽然这楼房又破又小。还有就是,这是姥爷最心爱的,姥姥也知道这些东西值钱,可她宁可受穷,也不会动姥爷的宝贝。”玉婴正色道。

“我懂了,我也要找一个,肯这样爱我的人。”惠宝的眼圈一红。

“对了,我们上楼找周姥姥,你不要害怕呀,跟着我就行。”玉婴让惠宝把盒子归位,拉着她出了门。

惠宝已经被她调起了好奇心,也不知自己应该怕什么,反正心跳加快了。

周大娘先知先觉,门开着,听到她们走近,就叫了一声,“玉婴呀,进来吧。”

“周姥姥好呀,这是我小姨。”

“嗯,我知道。”

惠宝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眼睛也不够用了,东张西望的。

“姥姥,你帮我小姨看看姻缘吧。”玉婴央求道。

“来这屋吧。”周姥姥把她们带进里屋。

今天难得没挡窗帘,屋子里洒满阳光,惠宝被安排到一个竹躺椅上,她依言躺下去,有些不安,不时看向玉婴。

玉婴向她点点头,让她听话。

周姥姥伸手缓缓停在她头上方一寸的地方,慢慢向下移,眼睛闭着,口中念念有词。

“你结过婚了?这么早?”

“嗯。”惠宝含混的应了一声,这事她不想提的,可是又不能说谎。

“这么快又离了?就在年底,离婚。”周大娘有点震惊,睁开眼睛看了惠宝一眼。

“对,是我要离婚的,原因是……”

“他出轨了。”

周大娘抢着说。

“你很快又有喜欢的人了。”周大娘又闭上眼睛。

惠宝和玉婴欣喜地对视一眼。

“真的吗?他是什么样的人?”惠宝刚看了玉婴姥姥和姥爷的相处方式,觉得那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又恢复了对爱情的向往,听到这话真是满满的期待。

“他,他……”周大娘突然结巴了。

她收回手,声音变得冰冷,对惠宝不客气地说,“闺女,做人要厚道,你不能抢别人的男人。”

“抢别人的男人?你放心,我不会的!”惠宝吓得坐起身,连连摆手。

可是周大娘好像认定了,她一定会抢,一直沉着脸。

“周姥姥,帮我看看陆逍遥的命有多长吧。”玉婴忙打岔。

“他的命,不是已经改过了吗?改过的,我就不知道了。”周大娘摇了摇头。

“谁改的?”

“你。”

“我?”

“行了,我累了,你们走吧!”周大娘再不肯开口,把她们打发出来,咣一下关上门。

“她算卦准吗?”惠宝心里也犯嘀咕了。前面说的很准,后面的事也没发生,谁也不敢说,她有点怕。

“准。”玉婴也头大了,“小姨,你可不能喜欢上有老婆的男人呀。”

“放心放心,这事小姨做不出来,我就是做尼姑去,也不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惠宝坚定的说。

玉婴对她不是不放心,只是这情一动,只怕人就没有理智了。

现在看惠宝是不会做这种事,以后嘛,保不齐。

玉婴姥姥嘴里说嫌弃,身体很诚实,这一桌菜摆上来,色香味俱全。跟小四的风格不一样,惠宝吃得开心,早忘了刚在楼上的不愉快了。

“谢谢三姨,您做菜真好吃,比我家保姆强多了……”她突然发现这个比较有问题,想收回已经晚了。

只见玉婴姥姥把筷子重重一放,脸沉下来。

“你看你,孩子顺嘴一说嘛。再说了,惠宝,别说你家保姆,就是全天下的保姆,加上全天下的大厨,也都没你三姨做饭好吃。”玉婴姥爷这捧得太明显了。

玉婴姥姥想绷都绷不住,扑哧笑出来。

“快尝尝,凉了不好吃了。”玉婴姥爷用公筷给惠宝布了菜。

菜有点多,桌子有点小,盘子重重叠叠。惠宝眼尖,突然看到下面有一小盘香肠。

她夹起一片,熟悉的味道,正是省城特产。

“这是你姨夫非要买的,说怕你离家了会想家。我说这么多菜了,谁还吃香肠呢。”玉婴姥姥明着在数落,实则在表扬。玉婴姥爷咧嘴一笑。

“好吃呢,姨夫真是细心。”惠宝一筷子夹了两片,大口吃下去。

“他这人啊,就是心太细,可能因为原来是修表的,做精细活儿的原因吧。孩子们的事都是他操心的多,孩子生病住院,也都是他陪护。”玉婴姥姥自豪地说。

吃过饭,玉婴姥爷钻进厨房洗碗,玉婴姥姥带着惠宝她们聊天,不许去帮忙。

“玉婴,你把这封信给你娘带回去,你二舅来信了。”玉婴姥姥掏出一封信。

信封都磨毛边了,看得出来是读了很多次。

玉婴猜测是有事发生。

“姥姥,二舅那边有事吗?”

“这不是那边查出水土有问题,孩子都生怪病,大家都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回城里读书。你二舅妈想把孩子弄回申城,可申城那边的姐妹都不肯接收。我想着弄来跟我们住,可这家……”

玉婴姥姥说到这里,玉婴就懂了,现在这个小房子住了六口都够拥挤的了,再进来两个孩子,转身都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