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刚见你时,我觉得你脾气肯定不好,现在看,是我猜错了。”玉婴笑嘻嘻的说。

“我就是不习惯跟别人打交道,所以就板着脸,这样大家都不接近我了。你不知道,那些人多讨厌,他们为了讨好我父母,对我献足了殷勤,看着他们的脸我就恶心!”惠宝这番话,真是出乎玉婴的意料,原想小公主一样长大的惠宝,应该是无忧虑的,想不到她也有烦心事。

玉婴跟惠宝成了忘年交,两个人一见如故,聊得很是开心。

本来孟巧莲还担心,领着这么一个棘手的表妹回来,要怎么安置,现在也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惠宝起得有点晚,昨天睡得晚了。玉婴已经紧赶慢赶去了学校,惠宝一边忙着洗脸涮牙,一边打听那个干净的厕所在哪里。

徐大嘴有事晚去单位一会儿,正在门口跟张婶子聊天,一听这话忙说,“你别急,我先给你排队去。”

徐大嘴小跑着走了,张婶子总觉得她留了点心眼,不由得抿嘴一笑。

这边惠宝擦好雪花膏走出来,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淡绿色布裙子,很是清雅。

“我送你过去,三绕两绕再把你绕丢了。”张婶子站起身。

孟巧莲有事出去了,走之前嘱咐她照顾好惠宝。

惠宝跟张婶子走出宿舍,绕过大墙,才看到一个红砖厕所,外面排着几个人,徐大嘴已经站在最前面了。

“快来!”徐大嘴嗓子门,惠宝忙小跑几步过去。

路过她身边时,惠宝低声说了谢谢。

“哟,这是给儿媳妇排队呢?有这媳妇可是不得了。”队里有人好信儿,当着她们的面就议论起来。

惠宝已经进去了,徐大嘴没理会这事,只装没听见,站在远点的地方跟张婶子一起等。

这时计春风从男厕所走出来,满脸的不悦。

“妈,你在干嘛,这上赶着伺候人呢?”原来他在里面全听到了。

“哪有的事,你宋婶子的亲戚,不就是咱家的亲戚吗。你这点儿还不上班,快去!”徐大嘴怕惠宝听到,忙推计春风快走。

“我就看不上那样的,真当自己是公主了,脚踩到地上都嫌脏,扛着脚走呗。”计春风从昨天就有点不顺心,看母亲这样上赶着,更加有气了。

正好惠宝从里面出来,用手绢捂着鼻子,小脸憋得通红,跑到徐大嘴身边,才敢呼吸。

“快走吧。你上班要迟到了。”徐大嘴用力在儿子背上捶一下,口中暗骂,浑小子,你就不知道好歹吧!

计春风可没管那些,横了惠宝一眼,转身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说,“咱家女人没那么娇气的,打板供上得了。”

惠宝这才听明白,赶情是在说她,当时小脸就更红了。

“别人怎么生活,用不着你指手划脚!”惠宝怕计春风听不到,特意把声音提高一些。

“你不送上门来,别人怎么指手划脚?这里不是大小姐呆的地方,你哪来的回哪去吧。”计春风想不到惠宝敢还口,也没惯着她。

“你这孩子你干嘛呀,你疯了呀乱咬!人家闺女好好的哪惹到你了!”徐大嘴气得一顿捶,赶计春风走。

张婶子见状不好,也撮起惠宝往家里走。

“哼,这可是你说的,让我回去是吧?我还就不走了,有招儿您想去!”惠宝也来倔脾气了。

张婶子和徐大嘴把惠宝哄回来。

“我又弄了两罐奶粉回来,是托朋友从申城带回来的。”林珊珊拿着黄铁盒奶粉走过来,上面印着一头牛,倒是简单明了。

“你们需要奶粉吗?我打个电话让我姐寄来,要多少都有。”惠宝听这话凑过来。

虽然她的口气有点大,可是都给她面子,也没介意。

“能弄来更好,现在也是怕供不上,给孩子吃的都是奶粉兑米汤呢。”林珊珊把孩子抱出来,轻轻哼着歌。

彩虹现在胖乎乎的,很可爱,也会逗人玩儿了,嘟着小嘴吹泡泡。

林珊珊对她是越来越爱,怎么也看不够。

“真可爱。她还不会说话吧?”

惠宝的问题把林珊珊给逗笑了。

“她才多大?就能说话了?”

“那就好,我是有点担心。”惠宝凑近林珊珊,神秘兮兮的说,“她妈妈有问题,她不会有问题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珊珊瞬间变色。

“昨天月容偷着跟我说的,说她才是彩虹的亲妈妈,你不是。我看月容好像不对劲呢,怎么这样人还要生孩子?”惠宝只顾说,哪里看到严伟光已经走到身后,只后她最后两句,眼睛都在喷火了。

他可不是林珊珊,不会为了惠宝是孟巧莲的亲表妹就隐忍,任何人说月容的一句坏话,都是从他的心尖上挖肉。

惠宝尖叫一声,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吓到了,彩虹也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大家这才看到,是严伟光抓住惠宝的头发,向旁边一搡,把她推倒在地。

正好玉婴进门,她在学校里怎么也不安心,把惠宝放在家里,她真是不放心呀,所以借口肚子疼跑了回来,没想到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张婶子已经飞奔过来救场,护着惠宝不让严伟光接近,玉婴也过来,把惠宝扶起来,仓惶推进屋里,眼见着严伟光追过来,她用力插上门。

严伟光怒气未消,在门上狠踹几脚,这才被张婶子拉走了。

惠宝吓得花容失色,坐在炕沿边上,一个劲的抖。

玉婴同情的看着她,这是温室下的花朵,没有方家的庇护,她走上社会就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方老太太在这个时候把女儿送到孟家,也是出于让她成长的考虑吧。

“小姨,别怕,我在呢。”玉婴洗了一条干净毛巾递过来,惠宝傻呆呆的,根本不接,她只好惦着脚尖给惠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妈。”惠宝的嘴唇哆嗦着,总算能说话了。

她站起身,回头找行李箱,又把炕边叠着的衣服胡乱向里面塞。

“小姨,你真的要回去吗?”玉婴也不阻止她,只是轻声问。

“我要回去,那边有多可怕的事,我也要回去,在这里我一天也活不下去。”惠宝抽泣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