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回答道:“殿下所说的庞山民,莫非是庞公的儿子?”

庞德公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便是庞山民。

张绣点头道:“就是他,我记得曾经,安排人邀请庞山民,曾经邀请他出仕。只是当时,庞山民在老师的膝下,不曾出仕。如今,他在做什么呢?可在长安?”

王越回答道:“回禀殿下,如今的庞山民,已经出仕,且在池阳县担任县令。他是通过科举考取后,被安排到地方任职的,不曾依靠庞公的影响力。”

顿了顿,王越道:“按理说以庞公的影响力,莫说一县的县令,就算一郡的太守,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偏偏,愿意从一县的县令做起。而且他在池阳县,政通人和,很是不错。”

张绣正色道:“这庞山民,倒是一个有心气儿的人。”

顿了顿,张绣吩咐道:“你立刻安排锦衣卫,通知庞山民回长安一趟,本王有事情找他。”

王越道:“不必如此麻烦。”

张绣道:“怎么的?”

王越回答道:“今天锦衣卫呈递上来的消息,卑职汇总后,发现庞山民赫然在长安。殿下要召见,卑职立刻安排人。不一会儿,他就来王府觐见殿下。”

张绣问道:“他来长安做什么?”

王越道:“跑关系筹钱!”

顿了顿,王越道:“说起来,这是池阳县百姓拥戴庞山民的地方。庞珊虽说出身庞家,是大家族出身,但愿意和百姓打成一片,能急百姓之所急。”

“这池阳县境内,有诸多的地方道路不通。除此外,也有许多的沟渠没有疏通,还需要开荒,加大田土的供应。所以他来到长安,希望户部能拨款,在池阳县开沟修渠,修桥铺路,以便于百姓能更加的便利。”

王越说道:“这是关于庞山民的事情。”

“倒是不错!”

张绣听到后,脸上也有赞许的神情。

王越继续道:“庞山民此人,的确是不错。依卑职看,以庞山民的能力,很快就能升迁。事实上,据卑职所知,去年的时候,吏部考核地方,就因为池阳县政绩卓著,拔擢庞山民任用。”

“最终,庞山民拒绝了。”

“他说池阳县没有建设好,所以留在池阳县。”

“这事情在吏部上下,还引起一些议论。这升官的事情,别人都唯恐被落下,偏偏庞山民不一样,他根本就不屑,只想着做事情。”

王越说道:“这是个做实事的人,颇为纯粹。”

张绣继续道:“庞家的家风,的确不错。庞山民的秉性,便和老师相差不多。都不慕名利,只希望能做些事情。”

王越道:“殿下英明!”

张绣道:“去通知吧!”

“喏!”

王越转身退下,立刻去通知。

张绣依旧坐在书房中,因为庞山民暂时还没来,所以他让王越把宣纸的资料,全部都抽调上来,然后一一的查看。

这些年,张绣始终不曾关注宣纸的事情。没想到因为缺少关注,竟发生黄章的事情,实在令人有些失望。

他一点点把宣纸的各项事情看完,也有些惊讶,更有些自豪。

如今的宣纸,规模极为庞大。

不仅是一线制作宣纸的工人多,连带着研发宣纸的人也不少。时至今日,已有各种各样的纸研发出来,不同纸张的韧性厚度,以及所承受的力道,以及对墨汁的浸润程度都是不同的。

这样的宣纸,张绣也赞许。

尤其宣纸已经不仅在益州供应原料,还在凉州、荆州等各地供应原材料。按照呈递上来的消息,宣纸在荆州、长安有制造的基地。

实际上,宣纸已经着手在汉中、成都再度挑选基地,建立制造宣纸的地点。因为宣纸的需求量,已经越来越大。

张绣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宣纸不仅是供应秦国,还要供应魏国、东吴和晋国等地,消耗巨大。

时间不长,约莫两刻钟后,庞山民急匆匆的来了。庞山民的年龄,年近三十,但如今的庞山民,肤色略显黝黑,整个人一身上下,不是什么好的绫罗绸缎,只是普通的衣衫。

可庞山民的身上,却透着干练和精明,很是不错。

张绣依稀记得,昔年他前往襄阳时,见到过庞山民。那时候的庞山民面白短须,犹如翩翩佳公子,可如今肤色略显黝黑,双眼竟有了眼袋。可见庞山民在池阳县担任县令,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偏偏庞山民却乐在其中。

庞山民拱手道:“下官庞山民,拜见秦王。”

“赐座!”

张绣吩咐一生。

立刻就有侍从上前,给庞山民摆上坐垫。待庞山民坐下后,张绣沉声道:“山民在池阳县担任县令,看样子地方上颇为辛苦。”

庞山民轻笑,不卑不亢道:“虽说地方上辛苦些,实际上,却是极有成就感的。尤其百姓淳朴,他们会念着你的好。而且到地方后,才能知道百姓的不容易。当然,其实也不辛苦,我作为池阳县的县令,不愁吃穿,没什么焦愁的,算是相当的不错。”

张绣笑着道:“本王听说,吏部要调你离开池阳县,委以重任。为什么,却是还要继续留在池阳县呢?”

庞山民道:“因为池阳县境内,还没有建设好。官谁都想做,可地方上的事情,总得有人愿意去做。下官还算年轻,不碍事的。”

张绣点了点头,对于庞山民的秉性,他是极为赞赏的。

做官的人,就得有这韧劲儿。

就得有这坚持。

张绣沉声道:“你在池阳县做得不错,可如今,本王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牵头处理。”

庞山民说道:“请殿下明示!”

张绣道:“本王希望你从池阳县出来,替本王执掌宣纸的各项事宜。”“”

“啊!”

庞山民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张绣竟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让他意外。庞山民想了想,询问道:“殿下,这莫非是家父的安排?”

张绣反问道:“你认为,老师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

庞山民摇头回答。

他先前询问,也只是问一问。因为庞山民了解自己的父亲,庞德公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不可能为了他的前途,专门向张绣请求,更何况当初庞山民要留在池阳县,也得了庞德公支持,所以庞山民一听张绣的询问,当即就回答。

庞山民眼珠子一转,又道:“莫非殿下调我执掌宣纸,也是考虑到家父,才委以重任,希望我从地方上出来。”

“不是!”

张绣再度摇头回答。

庞山民抬头看向张绣,一副不理解的神情。

他不明白,张绣为什么要抽调他来执掌宣纸。因为这的确是一个肥差,甚至是好差事。可是,庞山民却是不愿意的。

因为这很轻松。

尤其宣纸里面,都是庞家、黄家的人,他没有什么施展才华的空间,做事没什么意义。

庞山民道:“殿下,卑职不愿意从池阳县离开。一方面,宣纸的事情,不需要我介入,都能够良好的运转;另一方面,我也不能离开池阳县。如今池阳县的百姓,离不开我。”

张绣正色道:“没什么是离不开的,池阳县没有了你,会有另外的人上任。新上任的官吏,一样会善待百姓,会为百姓奔波。至于让你前往执掌宣纸,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相反,是让你前往收拾烂摊子,宣纸要进行改革。”

庞山民一听,心中开始猜测,肯定是宣纸出了情况,顺势问道:“敢问殿下,如今的宣纸,可是出了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