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是不是太理想化了,就算我不联姻,也不一定会遇见所谓的爱情。”喝了口茶,齐梓言淡淡地说道。

齐梓言和一群有钱人的孩子们一起长大,见得太多年轻的omega们,为了金钱,前赴后继的扑到他们的床上,他们的身边。在无尽的计算里,真情都是奢侈品。二代们一边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可另一边警惕地如猛兽睁着眼睛,认为所有人都只是在窥探他的财富。

说得正激动的齐圣华一怔,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然后又硬邦邦地补了一句:“其实爱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齐圣华声讲起了当年他和齐梓言的母亲的故事。

或许是人老了吧,就格外爱追忆年轻时代。

齐梓言第一次听到父亲主动提起母亲,不由得集中十二分精神听了起来。

这是个老套的故事,拒绝联姻的富家女离家出走,意外爱上穷小子。当年的齐圣华相貌英俊,学识渊博,有股儒雅的气质,富家女坠入爱河,和家里断绝关系,住进了齐圣华的老房子。

富家女是位画油画的,穷小子是位大学老师。

起初富家女带着她成套的装备来到穷小子家,有得吃就行。

两人拥有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惬意的生活,契合的伴侣,在这当时还有些弱小,民众水深火热的国家之中,他们一个醉心艺术,一个醉心学术,就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但是后来颜料用完了,当时国内画油画的很少,油画颜料全是国外进口的奢侈品,穷小子微薄的薪水,养得活富家女,养不活她的画了。

当时正逢开放,许多人下海去创业。齐圣华那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对数字的敏感,能帮他预测行业的走向,也在金融市场里,赚了点小钱。但是齐圣华有自己的追求,想在学术上有造诣,不想在那上面花太多时间。

富家女虽然无奈,但是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这份坚持,正是自己爱上他的原因之一。于是她开始试图卖画挣钱。可是她的绘画风格,太内敛忧郁,没有市场。

于是她开始学着画人们喜爱的大红富贵牡丹、荷花锦鲤,卖的还不错,能补上颜料钱了,还能有点盈利,但对于习惯画大画的富家女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于是富家女日日都在画着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日日在画廊为了微薄的利润讨价还价。

齐圣华发现了妻子的闷闷不乐,甚至有些抑郁。他知道对于富家女来说,艺术比她的生命更重要。他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自己所钟爱的学术事业。

他的妻子嫁给他已经吃了太多本来不用吃的苦,他不忍心她在爱了一辈子的绘画上还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于是质押了这套旧房子,齐圣华投入了资本的洪流之中。

正在这时,妻子传来喜讯,她终于怀上了他们两个的孩子了。

齐圣华非常高兴,但是总是被刚刚起步的事业绊住了手脚,寄回家的钱越来越多,回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悲剧开始上演,邻居家的恶妇嫉妒他们家越来越富有,常常和富家女说些齐圣华的闲话,又因为怀孕缺乏人照顾,心思细腻的富家女彻底的陷入了抑郁当中。

而当时的齐圣华已经被财富迷住了双眼,认为只要他赚到足够多的钱,妻子就能过上好日子。却忽略了本来妻子的家族便是富有的,如果只是追求财富和奢侈的生活,她又何必来到他的身边。

“我本来以为自己没钱,让你妈吃了苦,最后因为情绪不稳定导致早产,然后大出血离世,已经够我愧疚一辈子了……没想到病好了之后,我搬进了这套房子,我才发现,她从来都没有怨过我不会赚钱……她一直认为,是财富让我失去了本心,不再爱她了!”

齐圣华驱动着轮椅,齐梓言跟随者他的步伐,来到一幅未装裱的画作前,画上是一片不知道哪儿的天空之境。

澄澈如水的蓝天,清澈如天的水,捧花的女人站在水天之际,半身已化为烟尘。

后面写了一行字:`等我们有钱了,就去买一小块天堂吧。`

这有些讽刺,那个女人逃开了财富,偶然撞见了爱情。而这难得的爱情,又再次夭折在了对财富的追求之中。

钱上仿佛带着刺,贪婪的富人哪怕满手血腥也会狠狠抓着,再淡泊的穷人也会因它而死。

“这是她生前画的最后一副画……爱毁了我们两个人,但回头看我这一生,如果没有爱,仿佛没有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