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存孝心中憋屈,不再搭话,轻轻一甩手中那柄两百四十斤重的毕燕挝,阴沉着尖瘦的小脸,一言不发,纵马直接攻向朱璃。

首次对战这样一位名传千古的绝世猛将,朱璃心中实在没底,可他身后还有很多朔州卫士并未越过渭水,由不得他不拼死一战了。

李存孝气势汹汹地一挝直接劈来,让朱璃不敢硬接,只得纵马飞跃,闪向一旁,钢矛飞刺,侧击其兵,只听“叮”的一声,朱璃只觉得双臂一颤,手中钢矛差点脱手而出,一股巨浪排空、大潮拍岸般的怪力汹涌而至。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朱璃暗惊,对方只是顺手一击,自己两侧的肩窝就隐隐发热,若只是力量上的对比,他已然处于绝对的下风。

更何况这只是第一击啊,朱璃心中发苦,却不得不拼,这李存孝太可怕了。

撑过一合,二人错马之际,朱璃面色赤红地望着李存孝那干瘦的小身板,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此瘦小的人体,怎么可能爆发出厚重如山般的力量呢。

而且对方的速度比他还稍快一筹,朱璃仗之以纵横沙场、最擅长的两方面,在对方的面前,全都被彻底碾压,让他根本就不敢分心抽刀,原本他可以刀矛并用的,现在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双手持矛和李存孝对战起来。

回马再次面对时,李存孝冷哼一声,傲然道:“传闻朱璃勇猛盖世,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罢了。”

面对李存孝的不屑,朱璃沉默不语,以李存孝流传千古的名头,鄙视他也是理所当然,这可是中国历史上,大部分人公认的、排在历史第二的悍将,除了项羽谁敢说能稳赢他。

既然对方的攻击他抵挡不了,那就不能让李存孝主导攻击节奏,一念至此,朱璃自忖虽然攻击速度比不上对方,但他仍旧决定抢攻为上,第二回合,朱璃双臂抡起,一百六十重的双刃矛,高高挥起,同时人马合一,高纵飞天,以压塌诸天般的冲势,悍然狂劈而下。

“当”

李存孝只手挥起毕燕挝,顺势横档,兵器相击之际,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就举重若轻般的挡下朱璃这倾尽的一击。

朱璃连人带马,加上挥动双刃矛带来的冲势,这悍然一击,少说也有数千斤,可一击之下,李存孝非但纹丝未动,就连他胯下的乌龙驹,都毫无异样,从容自然。

这一幕让朱璃暗暗咂舌、大呼变态,他纵横沙场也有三年多了,甚至连薛阿檀这样的猛将都能轻易击败,可对上李存孝,全力之下,对方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能让他不震惊。

错马之际,李存孝轻笑一声,揶揄道:“嗯,不错,这一击还有点样子。”

面对如此揶揄,朱璃脸色发青,心中大骂对方十八代祖宗,要知道,刚才他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结果对方竟然谈笑自若,毫不为怵,这般调侃,让他郁闷得直想吐血。

两合之后,朱璃算是竭尽全力、手段尽出,可面对李存孝这个变态,依然不能奈何对方分毫,他不敢想象,若是放任对方攻击自己,结果会如何。

第三合刚刚开始,朱璃就想故技重施,结果尚未等他运势成功,李存孝就突然纵马飞进,速度暴增一截,悍然一挝横击朱璃腰部,若是这一挝砸实了,非得一挝两断不可。

想到这种结果,朱璃冷汗直冒,心中骂娘,不敢怠慢,单手迅速下拍,一掌重重按在玉麒麟背上,以单手为支点,整个人迅速腾空,以毫厘之差,险险地避开了李存孝这拦腰一击,同一时间,朱璃不甘心地挥动双刃矛,反手旋转如风,径直扫向李存孝的后脑。

面对朱璃不甘心的一击,李存孝自然无惧,他甚至连毕燕挝都没有刻意回拉,只是将身体一侧,就让朱璃这诡异的一击,落在了他背上的禹王槊上。

“当”

又是一声交击之声,朱璃一矛无功,不过他也没有幻想能够成功,借助这反震之力,迅速让身体回到玉麒麟背上。

飞虎军和朔州牙兵之间的空地上,李存孝、朱璃纵横往来,只见铁挝乱舞、钢矛腾跃,二人身下俱是良驹宝马,纵跃飞腾,犹如浮光掠影,让人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影影绰绰地感受到一道玄光和一道黑光,相互纠缠不清。

而看在薛阿檀、安休休眼中,李存孝自始至终都十分从容,对面的朱璃却一直都在搏命,每一个回合都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刀尖上跳舞、在烈焰上挣扎,即便如此疯狂搏命,他仍旧处于下风,此时早已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朱璃速度不如李存孝,虽然极力抢功,十次之中,能有两、三次成功的就不错了,剩下的不是拼死躲避,就是无奈硬接,焉有不受伤之理,他的虎口早已崩裂、鲜血涔涔而下,若不是意识海中。《山海经》不断地冒出一些灵药、珍果沉浸在他身体中,怕是早已坚持不下来了。

大战很快进进行了将近三十来个回合,朔州军牙兵身后突然传来史俨一声大吼:“都督,快撤,我等已经过河了,不要纠缠了。”

骤闻此声,朱璃精神一震,此刻正逢他和李存孝错马而过之时,朱璃正巧奔向自己军阵的方向,史俨之声,对于朱璃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让他心下一阵舒爽,立刻毫不犹豫地冲着牙兵下令道:“全体掉头,迅速过河。”

这些牙兵,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跟随朱璃出生入死,两、三年之久的老兵,自然对朱璃的命令毫不迟疑,闻言立刻大叫道:“风紧、扯呼。”

“风紧、扯呼”

.......

几乎没有任何人留有一丝迟疑,朱璃同样不敢迟疑,他现在虎口震裂,虽然脑海中《山海经》狂震,很多伤药、灵果不断地化作莹光沉浸到身体之中,但无论是外伤还是内伤,都不是立刻就能好得彻底的,都需要时间来修养。

可李存孝一见朱璃要逃,他怎么能够愿意,刚刚的试探、顽闹之心顿去,神色骤然狰狞,勃然暴怒,大叫一声道:“给我追。”

随着他一声令下,麾下薛阿檀、安休休尚未反应过来,他就当先纵马向着朱璃扑去。

朔州牙兵八百人,虽然不多,可风涌而至踏上渭桥,自然就得有先有后,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越过。

这些牙兵,朱璃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屠戮,因此他自己落在最后头,以防万一;见李存孝狂奔而来,他再次鼓起勇气,挥舞着双刃矛,调转马头,悍然冲了上去,只要再给这最后一波兄弟,争取一点时间,此次逃窜就算功成圆满了。

可他不知道,暴怒的李存孝更加可怕,只见他跃马凌空,毕燕挝高举过头,后仰至两百七十度的弧度,随后骤然回劈,一挝之下,力量暴增数成。

仓促之下,朱璃无暇躲避,只得双手高举,硬抗这一击,只听“轰”的一声,朱璃胯下的玉麒麟全身骤然下沉,四肢马膝经不起这骤然暴力,猛地一弯,轰地一下跪在地上,随着马膝跪地,清晰的“咔嚓”之声,不绝于耳,那是马膝碎裂的声音。

闻听声音,朱璃暗道不妙,心中悲苦,可是这个时候,他根本顾忌不了玉麒麟。硬接李存孝这裂天一击,不但玉麒麟受不了,就连他自身,同样不堪。

李存孝携雷霆之怒,施展出这霸绝天下的一挝,让他的双臂,骤然一沉,不但虎口再次崩裂,甚至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了下来,张口就是一道逆血喷薄而出,漫天鲜血飞洒,冷艳得让人心颤。

玉麒麟四肢齐断,朱璃受创喷血,让原本急着越过渭水的朔州牙兵,先是一呆,转瞬就惊怒、爆发了起来。

“将军,混蛋,保护将军。”

“啊,混蛋,竟敢伤我将军。”

“保护将军。”

......

朔州牙兵忘乎所以,大吼出声,他们大多都是以前是草军士卒,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北地健儿,但无论他们是在哪里加入朱璃麾下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位将军,能够像朱璃一样,这么护着麾下的士卒的。

甘愿自己受创,也要拖延时间让他们这些麾下度过渭水,这一刻他们的心,被触动了,俗话说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此乃千古不变之真理。

朱璃待他们如袍泽、似兄弟,不惜以命相搏,也要让他们先走,这些牙兵也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将军死于非命呢。

看着双目赤红、嘴角溢血的朱璃,牙兵们爆发了,他们的热血熊熊燃烧了起来。

尚未等李存孝来得及开心,只见朱璃身边,那些原本争先恐后想要踏上渭桥,越过渭水的朔州牙兵,一个个的,立刻瞪着一双双通红的双目,悍不畏死地骤然调转马头,挥动手中长矛前赴后继般地向他冲杀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