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皇后在诗书上精通,还精巧膳食。”

“当然,皇后的女红也好着呢。”

几人看着话音未落的皇上,拿下腰间玉佩,满脸压不住得意的示意。

“看这络子精巧吧,针线局都没见过。”

一个小小的络子,至于炫耀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吗,这还是他们英明神武,自持冷峻的皇上吗?

不会是被小太子附身了吧!

午后,归心似箭的萧策回同心殿,还在石子甬路上就看见若棠拿着本书靠在窗边,见他回来了透过明亮玻璃窗柔柔一笑。

一瞬间,他觉得两人的心彼此走近相容。

情是这样的浓,爱是这样真,好像彼此亲密无间在无所隔,好像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有讲究天道平衡的佛门子弟,道家方士总是说,这天道中一方更幸福些,另一方就要不幸倒霉点。

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的苏美琪,在无奈无聊中,读了不知道多少本经书后终于理解了这句话。

不远处的大明宫里为皇后庆生,张灯结彩,烟花齐放,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到了这边清冷孤寂的长乐宫中。

听看守她们日日时时跪经,拣佛豆的内监一边吃着因皇后生日赏赐下来的好酒菜,一边‘夸张’的说着痴情皇帝的种种。

而她这个废棋却只能守着前朝罪妃们待过,冬日寒潮夏日闷热,只有三十六块地砖的小小佛堂。

守着不可多语言笑,守着过午不食的规矩,每日两碗拉嗓子糙米饭,半块咸菜的世家千金,皇后曾经的姐妹,忽然悟了。

的确啊,看看,这个自己从小相克的丫头风光的越厉害她就越倒霉啊。

膝盖已经跪的快废了的美琪,见内监们招呼着出去看百戏热闹,扔下已经麻木的王云岚,自己的难姐妹,偷偷转到佛堂小窗口,搬起条凳眺望那幸福的烟火。

谁知道,手指费力趴到高高小小的窗口时,手下一块砖忽然松动。

小小明黄的盒子露了出来。

......

春去秋来,日月轮转。

一眨眼宫中的枫叶就红了第十五次。秋高气爽的天空依然湛蓝,丰收的大地金黄一片。

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落幕,多少爱恨纠缠的故事开始。

五年前,国库丰盈,兵马齐备。

计划灭胡多年的萧策亲征西疆,大军势不可挡。

近2年大小战役无数后,大军终于荡平西疆草原,扫灭狼胡王庭宗庙。结束了中原大陆几百年为外族不时屠城叩边的局面。

皇帝出征,留下皇后临朝听政。定南王苏元正执掌禁军护卫京都。

这皇后和亲舅舅把持军政,眼见会有外戚篡国之祸。

何况前几朝,又少了皇后继位才成为女皇的例子吗?

一时间朝野内外哗然一片。

萧姓宗亲吵闹不休,可惜手里没有兵权的他们,闹也没有丁点力度。而且皇帝已将太子,国玺,虎符,全托付于皇后。

朝中文臣对于外戚权柄过重,不满的很多,却只在私底下牢骚。

但也没办法,如今事已成定局,皇上远征在外,他们闹也闹不起来。死谏也要有对象啊。

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皇后竟然有大能。

高瞻远瞩不说且礼贤下士,纳谏如流。一反铁血皇帝在朝中言官如同虚设的氛围。

皇后治国重农桑,兴水利。减免税负,奖励垦荒,释放奴婢,与民休息。

而且德主刑辅,宽柔相济。

又招贤者,大能,制定完善《新律》。为后来的大治开创了良好的政治,经济基础。

等到皇帝得胜班师还朝,皇后丝毫不眷恋权柄,放下手中所有事物安心回后宫相夫教子。真是令人又敬服又爱戴。

帝王还朝后,把皇后治定的一些治理国家的方法定为国策。

后世数位君主,都延续此道以为国之根本。尊永平帝,后为二圣。

而被萧策用手段无奈离开长乐宫,回去别宫修养的太后。

跟儿子斗智斗勇多年,终于在娘家被夺了军权,流放了两个兄弟后,偃旗息鼓。

放弃做个风光权后的念头。也放弃了家里再出皇后,生下继承人的想法。

别宫里习惯的她干脆说要在四季温暖如春别宫养老,不回京都了。她这决定一下,萧策就提了太后家一个侄儿做了3品将军驻守充州。

这算是投桃报李?

终于看明白了儿子说一不二的脾气。也相信儿子是个比他爹还厉害的痴情种。

老迈的太后意识到她这一生不能要自己丈夫的强,更不能摆布了自己的儿子。

要是还想让娘家体面,其余的儿女尊贵,就要老老实实半点心思没有的安享晚年。

左思右想很久后,让人送了带发修行,两个韶华尽了的贵女回来。

一封长信的言下之意,是让萧策给她们个体面在出宫。

不说萧策对自己表妹怎样,十五哥几个苏家亲眷已经跟若棠提了几次。

三舅母哭的眼睛都不好了。让她把美琪放出宫。到时候三舅会直接给她带回益州,不管牛心左性的美琪愿不愿意。

若棠听到这满心无奈,当初3舅母要不是太任女儿的性,又抱了侥幸的心,以为自己进宫怎么也不会亏待苏美琪。

只要有人承宠,就拉不下自己女儿,怎么会有今天。

三十几岁的贵女,在想嫁的好,太难了!

透过窗看了眼清晨雾蒙蒙的天,若棠叹息一声。

萧策带着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儿子去上早朝,二儿子也去读书了,趁着自己还有空余时间,赶紧去处理了那两人才好。

不然等下朝,读书的回来,她的时间根本不够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倒数三。

听了happy的求情,让萧策婚后十年内琴瑟和鸣,得到了若若的信任与心动。

☆、第149章

长乐宫几年没主子在,虽然还是雕梁画栋,可不能让尊贵的皇后委屈踏足。

安置人的大太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回来的苏美琪两人直接送到了未央宫,曾经用作处罚妃嫔的清凉台。

这还是若棠第一次走进未央宫后宫。

路过椒房殿时,她眼前忽然有些发晕。

晃了晃头,以为昨晚和萧策折腾的太过累到了。没想到进了清凉台心口更是不舒服。

沉呼两口气,她还是走进了殿内。

面对一身青衣,素盘着发髻,身材干瘪如柴,眼睛里当年神采已了然无踪的两人。

华服宝钗,神采奕奕的若棠没什么劝慰的话好说。

此时地位、立场分明,说些什么都未免太虚情假意。干脆公事公办的口气。

“我和皇上商量过,以为国祈福有功的名义封你们为县主。等你们成亲时皇上和我会另行赏赐。”

“谢皇后娘娘。”

看这俯身在下大礼参拜的两人若棠心里五味俱全,男权社会里,女人永远是用来被牺牲的。

好在她们还有回头的机会。就算不嫁人,自由陪在亲人身旁,也比守在宫中清冷佛堂前好一些。

“起来吧。”

“若若,不是,皇后娘娘,我爹娘在京都吗?”

曾经张扬到嚣张,如今满脸瑟缩的苏美琪仰起头带着期盼。

还算知道好歹,先问了问自己的父母。这些年性子也算没白磨,若棠点点头。

“嗯,三舅和舅母都来了。说要接你一起回益州去。”

“益州,益州,呜呜呜。我好后悔,当年不该偷偷跟你们进京的。”

这算是一眼误终身了吧。

想到在没有遇见萧策前,她们姐妹也是有过亲和的。

看一向跋扈不逊的她,哭的如此凄惨。想到三舅为这独女灰白的头发,佝偻的背。还有哥哥们眼里偶尔的挂怀惦念。

若棠忍不住走下来安慰两句。

“放心吧,三舅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若若,我好后悔啊。爹娘还肯管我,大伯呢?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当年真是糊涂了。你别怪我。”

那张曾经明艳傲气如今风霜苍老的脸,哭的眼泪鼻涕齐下,很是可怜。

听到她叫自己小名,恍惚回到益州无忧时光的若棠也很感伤,放柔声音劝慰。

“当然不会了。我这次过来舅舅还特意提起......”

啊!

电光火石间,苏美琪左手拉住身前若棠明黄牡丹锦绣衣襟,右手银光闪过。

她从小也是骑射训练过的,又是有心而为,力量大,速度快。

幸而若棠也有两手保命的身法。

脚步相错间,银光落空,没刺中心口。

可随后美琪猛的跳起踩住若棠长裙摆,让她不能躲得更远,所以那冰冷的刀还是在她左手划过一道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