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后面矮崖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突然出现,轻轻喊了两声。

循声望去,若棠顺势退到后面,对要上前抽刀的侍卫轻轻摇摇头。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书生小矮人一样冒出来。

其中一个还隔着寺庙后山矮墙红着脸递过来一枝桃花,笨拙的夸赞道。

“小姐,你的曲子吹的真好。在下想把这只山桃送你。望小姐不嫌山花粗陋,收下这份心意。”

平生第一次艳遇,还是在罗敷有夫的情况下,真是让若棠忍不住灿然而笑。

几个书生看见美人妩媚一笑都呆了下。有机灵的在后面掐了掐更呆的那个书生。

因为这家伙傻乎乎接着说了句:“小姐,你笑的比桃花还美。”

“大胆,放肆。”

几个侍卫再也听不下去,不光是为了书生的小命,更是自己的,赶紧出言打住。

“没关系。”回身对侍卫们说了一句。对于这本就是花朝习俗的若棠不以为意,对书生轻轻颔首:“谢谢你的夸奖,花就算了。告辞。”

她转身就要回走寺里。那几个书生看整齐劲装侍卫手按刀鞘,凶恶喝止他们的样子,很有颜色的不敢在说什么挽留的话。

“你们几个象什么样子?周慎,你手里的桃花还不丢了。做什么登徒子的怪样?”

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传来。是墙外不远声音。

侍卫探头看过问:“娘娘,是王爷带了几个外人过来了,我们避开吗?”

这个时节大舅带人过来?若棠微微怔楞。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们最纯最真最可爱的叶衡将军就快回来了,估计还有两章。但布丁觉得给他安排的之后人生,自己可能会被小天使们万箭穿心。

所以,瑟瑟发抖的布丁先给宝贝们来个预防针,祈求到时候饶布丁一命啊!

☆、第133章

听了侍卫的回话,若棠离去的脚步微顿,暗自思索着。

大舅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既然没让身边侍卫过来提醒回避一定无碍。

也许是需要自己见见的人,对侍卫摆摆手,索性留在寺内等候。

那中气十足的训斥声换了口气,对几个书生点点道:“定南王,那也是我们青云书院的几个学生。学问上还算出众,品行也不错。”

又转身吩咐那几个淘气的。

“周慎,你们还不快过来见过王爷。”

听师长吩咐,几个书生手脚还算利落纷纷跳下矮崖,不过落地姿势实在不美。

寺门打开,苏元正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身边4个50岁上下的老者。后面到跟了十来个年纪不大的书生。

他冲若棠招招手,温和叫道:“女儿过来。”

一听称呼,一切了然。

步履稳重的上前听舅舅介绍说。

“这是前朝大学士张和阳,陶定,这是青云书院院长刘景,还有这位是你一直想见,讨教书法的前朝的礼部尚书王直。

又拉了若棠对那几个面露讶色的老者介绍说:“几位,这是我家女儿。”

都是最聪明的人,王爷家里能称得上女儿,穿着打扮如此低调奢华的不做他想,定是当今皇后。

既然王爷不说穿,他们也不会揭开。

陶定这人到是跟传说中的一样耿直,一句客套话不说先委婉谏言一番。微微给若棠行了个礼劝道。

“您身份尊贵,一言一行都是表率典范,下次还是不要在外面吹笛子,以免招惹闲人引起麻烦。出门更是要多带人在身边才好。”

旁边还没扔了桃花的周慎也是敢做担当的。上前两步解释说。

“老师,是我们听见曲子实在感人心弦,一时好奇失礼,爬石头趟溪水过来的。我见小姐人才了得,才想送她......”

“闭嘴,等回书院在教训你们。”

声色俱厉的书院院长刘景脸都气绿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混球。

师长如此疾言厉色的教训,周慎忙禁声退到一旁。

他退下了,身后的丫头却尽职尽责。毫不客气对陶定扬声。

“法华寺今天封门。主子还带着我们以一当十的这些人在身边。再说吹曲子祭奠亡母,怎么就招惹人了。”

“紫霜。”轻声喝止住给自己争辩的丫头,若棠礼貌和气的接受好意。

“婢女不懂事,先生不要介意。我知先生的心意,以后会注意的。”

几个大儒想到关于皇后家世,逝去母亲的传闻。再想到今天的日子,都恍悟。

猜想她轻车简从,封寺吹哀曲一定是为了祭奠亡母。到是他们打扰了孝心孝行。

陶定脸上微红顿觉自己失礼,就要行大礼致歉。

老当益壮的定南王一挥袖子将人托起。

笑呵呵道:“我这女儿最是明理懂事,先生一片好心她自然明白。”

经过这一段插曲几个大儒脸色都缓和了不少,一路愉悦的聊聊说说。主要谈的是书法,说道兴起要从寺里借笔墨切磋下。

听着舅舅再三劝他们入仕,几人话里的意思却嫌萧策手段过于铁血,杀戮太过,刑罚过重。

把御史言官毫不留情大量裁撤,不是明君所为。

怕有一天丢了性命,连累九族不肯出山辅佐。若棠脑筋飞转已有了主意。

到了前院定南王吩咐人去取笔墨纸砚。

侍卫手脚飞快的拿来桌椅几人就在几株桃树下坐着喝茶说话。十几个学生肃立垂手一旁。

一直没说话的若棠略一沉思看了看王直,淡然问旁边的青云书院院长刘景。

“听闻先生不仅学问了得,农桑上也有所长。近日扬州湖县一7旬老翁几十年种田总结出一套经验,每亩地了多收几十斤。

特意让儿子推车几百里到州府,先给朝廷献种子。希望能推广,让大家都学会,百姓少受饥寒。

我夫君说他虽然大字不识,可位卑未敢忘忧国,实在令人佩服。该好好褒奖才是,不知道先生是否认同?”

这话说完,那几个书生都瞪大眼睛看过来。

若棠今天为方便,不过是在垂肩的发后接了根假辫子。

首饰只头上一圈粉白珍珠串,一身玉色长裙跟未婚少女的打扮一样。不过更素雅些。

谁也想不到她一开口竟然说我夫君。

余光看了几个学生的呆样,觉得脸都丢光了的刘景使劲咳嗽几声,提醒学生们矜持守礼。

又笑眯眯对若棠颔首道:“大义之人是该褒奖。”

“位卑未敢忘忧国”陶定喃喃念诵两遍,看了看身边的朋友微微低下头去。

看了看几人脸色,若棠又叹口气道。

“听闻陶先生是扬州人,可知最近海贼又闯入固舟,抢掠无数还杀了数百可怜百姓,悬吊尸身于城头耀武扬威。

要不是外岛水兵及时赶到,恐怕就又是一次安源焚城惨案。

您说说,天下初定。前陈留下的无数隐患,让中原千疮百孔。只是到处横行的盗贼匪徒,就让百姓苦不堪言。

我听人说过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是为了天下万民更快安居乐业,不知道对不对?”

不等几人回答,她哎了一声带着怜悯可惜摇了摇头长叹息着。

“天下百姓注定要多受几年苦了。当今皇上虽然一心为民,可他和朝臣在如何日理万机,宿寐不歇,精力还是有限。

又有太多才华能力出众的人不出山,只顾做悠然隐者。哎。”

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只有惋惜毫无指责之意。却再没人说话,树下寂静无声,各人自有思量。

很快笔墨纸砚拿来。几个人自然是先请若棠写了。

她这几年经的,见的,体悟的多了。

出家的岁月无所事事,更是整日笔墨为伴。腕力也更强,字自然有了更陈厚的气韵风骨。

可更让大伙吃惊的是她写的两句话。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也不管几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收了笔她自若的笑道。“一时想不起写什么,最近的一些小见识,让各位见笑了。”

没人上前执笔一比,也再不提什么书法,几个大儒脸色青白灰红的转换。

苏元正看了看外甥女眼睛眨了下,若棠微一点头,两人都不去催,过犹不及的道理谁都清楚。

蹬蹬蹬蹬,这边正气氛诡异安静,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从外院来的延平快步上前,看了围在皇后身边的几个人微微一愣。

利索的单膝跪地,朗声道:“皇后娘娘,王爷,皇上来了,已经到了前殿。”

真是天意。萧策的运气实在是好。

大伙起身前行,后面的书生们呆若木鸡。院长刘景回身瞪了眼学生们急促吩咐。

“还不快过来去拜见皇上。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将来还想殿试,披红挂彩跨马游街。”

被骂的他们才恍然大悟快步赶上。

她赞萧策运气好,萧策倒是觉得糟糕。

他尽快接见完臣子,处理了紧急政务,快马加鞭赶来,本来想陪小妻子踏青赏花,游湖放灯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游过花朝,也是婚后若棠第一个生日。

结果听完一群老头子惭愧表忠心后,还要切磋书法,议论时政。

在寺里用素面当午餐,接着再谈国事,谈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