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客栈里的人都陷入了酣甜的梦乡中。走廊的尽头亮着两盏油灯,火苗在一团昏暗中明明灭灭,照亮了方寸之地。

忽然一声骇人的惨叫传来,惊醒了沉睡中的旅人们。

女主本就浅眠,此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客栈中,她更是睡得不踏实。再加上白日里,她喝过药之后,困意来袭,一旁有李荣守着,便安心的睡了一大觉。

是以惨叫声刚一响起,本来就没怎么睡熟的女主就睁开了眼睛。

她心下有些不安,担心又是刺客来袭,便动作迅速的穿好了衣服,点亮了房间里的灯盏。

女主本来不想点灯的,但是转念一想,刚才闹出那样大的动静,肯定惊动了不少人。她已经能够隐约看到,对面的房间都亮起了灯,还有好奇的人出来查看。

这种时候,如果她的房间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反倒显得突兀。某些情况下,在人群之中,才是最好的隐藏。

侧耳听了一会儿,见外面并没有刀剑碰撞的打斗声传来,沈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下。只要不是那些挨千刀的刺客就好。

她推开门,就见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客人。他们睡眼惺忪,有的人甚至系错了扣子,一看就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茫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女主同样是一头雾水,她躲在门后悄悄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了外面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放心地打开门,想要出去查看一番。

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间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李荣颀长的身影显露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主,“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到?”方才那一声惨叫,听起来着实有些渗人,便是他一个男子,在睡梦中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李荣一边询问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女主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脸颊上有着正常的红晕,气色甚至比白日里还要好上几分,这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正说话间,天宝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另外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当他看见了李荣,立马就站到了自家公子身边。

“公子,要不要过去查看一番?”

李荣点了点头,“去看看发生了何事也好。”

惨叫声是从二楼传来的,在听到叫声的那一刻,便有不少人跑出来一探究竟。李荣和女主他们算是动作最慢的。

当他们慢悠悠的赶过去时,三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口都已经挤满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百姓。

女主和李荣还有天宝,三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倒也看得更清楚些。在加上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足以让他们把事情了解个大概。

出事的是一名住在二楼客房的男性客人,第一个发现他已经死了的是他的妻子。

至于刚刚那一声惊动了客栈所有人的惨叫,因为太过凄厉,沈月一时无法分辨出来,到底是那位男客人临死前发出的,还是他的妻子因为受到了惊吓发出的。

出于一名状师的本能,女主自然而然的想要穿过拥挤的人群,上前去查探情况。只不过她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

回头一看,拉住她、阻止她往前的那人,不是李荣又是谁?

“过几日我们便要前往京城,这里的事自有当地官府来调查,我们不要插手。”

李荣说的隐晦,却并不妨碍女主领悟他话里的意思。他们此去京城本就赶时间,之所以会在云阳镇停留三天,还是因为李荣怜惜生病的她。

像是这种人命案子,一旦沾染上了就不容易脱身,而他们又着急去京城,最好便是不做理会。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女主会想要上前看清楚情况,完全是出自身为状师的本能。其实一经李荣点明其中关窍,她便想明白了。

只是仍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荣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可爱又可怜。他当然不会怪罪女主,也知道女主只是无心。

实际上,如果不是急着回京城应付皇帝,他说不定真的会陪着女主“胡闹”。

……

云阳镇官府来人的速度比李荣和女主想象中的还要快。除了一名捕头和几名捕快,同行的还有一位状师。

巧的是,这位状师也是一名女子,这倒是引起了沈月的几分兴趣。

这群人一上来,就把出事的房间封了起来,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捕快们驱散了大部分好奇的围观百姓,只留一小部分人各自描述当时看到和听到的情形。女主也被留了下来。

李荣和天宝并不在留下来的行列当中,但是他们担心女主,因此并没有离开,而是远远的站着,视线始终锁定在女主身上。

在人群中,女主见到了已经被吓傻了的死者的妻子。她站在角落里,因为太过惊惧,浑身上下都在哆嗦。

一开始,那名女状师还有耐心安抚几句,想让女子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是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安慰,女子始终神思恍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后来,那名女状师便失去了耐心,把女子丢给那些捕快看着,自己则转而询问起其他目击证人来。

可是除了那位妻子,没有人真正看到了那位男客人的死因。他们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都是因为在睡梦中听到了那一声骇人的惨叫。

女状师询问了一圈,听到的证词都是大同小异。轮到女主的时候,女主将自己听到的如实说来,女状师这才放她离开。

然而无论是之前被驱散的围观百姓,还是后来被女状师问话过后才得以离开的证人们,乖乖回到各自房间里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远不近的围着,想要看看官府的人到底是怎样断案的。

女主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外围,远远的观望着。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女性同行,她有些好奇心与比较心,也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