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亦函转身坐回沙发,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嗑了半天,见翟沛庭始终站在病房门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朝他招了招手,“你别站在那里,赶紧过来看电视吧。这个小品好搞笑啊!”

翟沛庭转过身在她身边落坐,一双眼睛盯着电视,却心思不宁,完全不知道电视里演了些什么。

良久,他突然开了口,“明天我不回去了。”

“千万别!你要不回去,你妈还不得烦死我啊?我现在已经够遭人恨了,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又再多几个讨厌我的人。”曲亦函吓了一跳,急忙摆手。

翟沛庭抿紧唇不再说话,一副已经打定主意的模样。

曲亦函叹了口气,“真的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陆嫣然如果真的想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我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翟沛庭冷冷看她一眼,“你是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你要是能下得了狠手,也不至于三番四次被她害成这样!”

曲亦函摇头,“以前不同。以前我们真的有过很美好的一段时光。那段时光足够让我原谅她多次。如果不是她越来越过分,触碰到了我忍耐的底线,其实我还是不想跟她撕破脸。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

翟沛庭郁闷无比,“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们俩现在还是一对和和美美互助互爱的姐妹花呢!”

曲亦函滞了一下,低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可能在我身边守一辈子。有些事,真的该让我一个人去面对。你这样放不下我,让我很为难。”

翟沛庭禁不住冷笑,“为难?曲亦函,你终于吐露了你的真心话!如果你没有遇到危险,你是根本不希望看到我吧?利用完了就想一脚踢开!对不起,不需要你踢开!我自己会走!我告诉你,我对你也早已没那种意思了!之所以会留在你身边,都只是为了时朕宇和时小柔。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说着气冲冲地甩手就走。

曲亦函愣在原地,良久,她才苦涩地笑一声,伸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他的离去,像带走了房间里所有的快乐和温暖,瞬间让她忧伤而冰冷……

翟沛庭怒火滔天地冲下楼,打开车门上了车发动引擎就欲离开,可是下一秒却又熄了火,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把自己恨得要命。

他若是有点自尊,就该潇洒地甩手而去,这辈子都不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他办不到。

他没办法在这样特殊的日子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更何况她的身边现在还出现了陆嫣然那个不安好心的妖孽。

他要是走了,她真的出点什么事,那他就活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了嘴上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将浓浓的烟雾吐了出去。

在那一圈圈烟雾中,在烟火明灭中,他的情绪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翟沛庭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以极慢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

当他抵达病房时,一眼看到曲亦函低着头抱着双臂窝在沙发上发呆。

灯光在她脸上打下光影,洒下一片忧伤,看起来寂寞而无助,令他的心痛得痉挛成了一团。

他伤害了她。

这是他这辈子最不想,可是却总是无意间给她一次次造成了伤害。

如果不是他,她的生活何至于悲惨成这样?

说到底,她受罪的根源都是他啊!

所以,他有什么权利生气,在这样的日子再次给她带去伤害?

真是该死!

带着这种负罪感,他强打起精神曲起手指轻轻地叩了叩门。

她缓缓抬头,无精打采地将头转向他,当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他时,瞬间心潮汹涌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出现,一下子将所有的光明所有的温暖所有的快乐都带回来了。

她是如此地渴望他……

翟沛庭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很有些狠狈,但是仍然厚着脸皮地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拿了一个桔子剥开了递给她,“吃吗?”

“嗯。”她低低应了,却只取了一半。

他们俩同吃着一个桔子,表面上看起来都风平浪静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可实际上心里皆掀起了一场一场的海啸……

这天晚上,他们都没睡,并排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电视里的人在笑时,他们也跟着一起笑,电视里的人在唱歌时,他们也跟着一起哼唱,一切都显得极其自然和欢快,仿佛方才那不愉快的一幕并没有存在过。

天色渐亮,翟沛庭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然后做拉伸运动。

曲亦函则转身进卫生间洗漱,又打了水给母亲擦脸擦手。

翟沛庭做完一套拉伸走到她身边看她,“饿吗?”

“嗯。有点。”她声音极小地应。

一夜没睡,再加上心事重重的她,有点打不起精神来了。

“那你等着。我去买早餐。”翟沛庭伸手取了大衣。

“这大过年的,没有店开门的。不过医院食堂应该还开着的,咱们就在食堂里将就吃点吧。不过时间还有点早,食堂可能还没开始供应早餐呢,所以等等吧。咱们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到八点再说吧。”曲亦函急忙说道。

“没事。我昨天晚上就跟我朋友打好招呼了,说好让他手下的员工做好早餐给我们的。本来他说亲自送来的,不过我拒绝了。毕竟今天的日子特殊点,谁都想睡个懒觉。行了。我走了。你别傻坐着等我,利用这点时间躺着休息一会儿吧,我很快回来。”他温柔地说。

“真的没必要这么辛苦去跑一趟的。一顿早餐而已,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就行了。”曲亦函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追到门口想叫住他。

他头也不回,“你能将就,我不能将就,我不是自虐狂!”

她只能望其孤傲的背影长叹一声。

半小时后,翟沛庭拎着早餐走进病房,正斜靠在床上打盹儿的曲亦函听得声音,急忙睁开眼睛下了床,伸手接过热气腾腾的早餐,问道:“外面是不是很冷?我看雪越下越大了呢!你打电话订了票了吗?今天机场该不会取消航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