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善变,自古有之。

嬴斐虽夺取了沙头县,却对贺兰一族,真心待之,并未赶尽杀绝。孰不知,贺兰一族终是白眼狼,喂不熟。

其前脚一走,后脚就想着自立。这样的人,说句狼子野心,都算是抬举了。

贺兰戈拔营一走,便有人回报了孙德仁。其神色一闪,离开家门,朝着城南行去。

城南。

大营之内,喊杀声阵阵。五千人的呐喊,响彻云霄。听起来很壮观,但是内行人一下就可察觉到,中气不足。

一支精锐的军队,一支魔鬼之师,那是需要时间去积累,去沉淀。

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没有经历血与火的洗礼。这样的军队,都不算精锐。此刻的卢狼,只是在强其体魄,为练成精兵,做准备。

“来者止步,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大营之外,兵甲守卫,伸出长枪,拦下了正欲踏步而入的孙德仁。士兵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禀报军司马,出来一见。”

被拦下,孙德仁也无奈。看着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长枪,只得生生止步。他知道嬴斐对于军纪的严苛,一旦士兵刺死自己。

嬴斐知其原委,必不帮他。

“候着。”

冷语一声,朝着同伴打了一招呼,转身朝着大营走去。

“大人,大都护府来人了,就在帐外。”余小二对着卢狼道,神色恭敬,带着丝丝谦卑。

“继续操练。”

卢狼眸子一闪,一道精光浮现,转头喝道。然后转身朝着帐外走去,他的一切权力来自于嬴斐,对于都护府的人,自是不敢轻怠。

“狼,见过使者。”

卢狼跨出,朝着孙德仁道。对于孙德仁,他有所了解,大都护府的管家,骑兵的装备就由其发放。

“哈哈,军司马多礼了。”

孙德仁一笑,朝着卢狼道:“都护有令,由汝领麾下之兵,即刻开拔,坐镇渊泉,监视沙头县。”

卢狼神色一变,眸子里掠过一抹精光,抬起头盯着孙德仁道:“敢问使者,若其异动,当作何处理?”

“守住渊泉不失,待大都护回师。”

孙德仁转述了嬴斐的原话,他相信卢狼懂。匈奴骑兵虽只有两千余,但是其举族皆在沙头县,能战者众。

根本就不是新兵,可以应付的。卢狼沉默了片刻,朝着孙德仁道:“既如此,狼即刻开拔。”

告辞了孙德仁,卢狼转身回到了大营。对于孙德仁所言,他理解,更加的明白。两千匈奴骑兵,人不多却都上过战场,弓马娴熟。

他麾下军虽众,皆新入之兵。阵战不熟,弓马不通,如何战。此时此刻,他的五千新兵,守城则已,进取不足。

这一刻,卢狼有一丝急迫。敦煌郡四处刀兵,正是大好男儿用武之时,建功立业,当是其时。

卢狼虽然心怀仇恨,但是其有一丝理智尚存。骑兵训练,不同于步兵。建立一支骁勇善战,纪律严明,如臂使指的骑兵,需要无数个日夜。

虽好战,而犹能忍。

看着队形整齐,方阵森严的军队,卢狼突然有些羡慕魏良了。魏武卒虽天下无双,战力惊天,但是其终究是步卒。

只要操练得法,一月可见其形,二月可塑其魂,三月可凝其心,成其军。

四月之后,就可以持之纵横天下了。但是骑兵,四个月只能操练出一支骑着马的步卒而已,距离一支骑兵,一支精锐,还差的很远。

“呼。”

吐出一口气,卢狼将跌宕的心情压下,朝着操练中的士卒道。

“停。”

正在前进的队伍,戛然而止,犹如一辆极速前进的火车,拉下车闸。卢狼目光犀利,凌厉无比的朝着底下的士卒道。

“全军收拾行装,三刻钟后开拔,进驻渊泉。”

“诺。”

千人高呼,声震长空,在城南大营形成一*涟漪。卢狼看着气势勃发的士卒,心里豪气顿生。

卢狼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训练出一支神挡杀神,佛挡诛佛的精锐。自己也能够凭之,报仇雪恨,成为嬴斐手中的一把利刃,封侯拜将。

……

冥安县,一片寂静。

魏武卒接替铁甲,成为了冥安县唯一的武装力量。四门皆被其守,壁垒森严。城北,魏武卒大营,气氛凝重。

冥安县内,兵马调动。如此大的动静,魏良自是有所耳闻。看着一万新兵蛋子,魏良眸子里爆发出惊天锋芒。

此刻他们都是新兵,他有信心在最短时间内,操练成一支攻城拔寨的精锐。魏良心比天高,自是打算重现先祖荣光,领魏武卒从西北大地走出。

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破所有敌,成就魏武卒之名。

“校尉大人,都护府使者找汝,已至营外。”亲兵林三峰进入大营,神色恭敬的道。

“继续操练,本校尉去去就来。”魏良冷喝一声,转身离去。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其放松。想要魏武卒尽快成军,只能抓紧时间操练。

“诺。”

走出大营,魏良神色一凛。看着孙德仁神色有些恭敬,多少年的贫苦生活让其圆滑无比。魏良在为人处世上,比卢狼高出不止一筹。

“良,见过使者。”

魏良的神态,让孙德仁一愣,随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任何人都一样,喜欢被尊重,孙德仁也不例外。

更何况,魏良乃一军之将,将万余人。战国之时,名将吴起的后人,魏武卒的传承者。孙德仁笑了笑,朝着魏良道。

“大都护有言,令汝镇守冥安,操练甲兵,以待其归。”

言毕,转身便去。他们之间没有交际,日后更不会有。无论是孙德仁还是魏良,都有自知之明。

孙德仁明白,他与魏良交好,会触犯嬴斐的忌讳,踏足其的底线。阅人无数的他,自然是明白,上位者最忌讳手底下,相互交好。

魏良神色自若,眸子掠过一抹精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孙德仁离去的方向,心里波澜起伏。多年来的阅历,一眼就看穿了孙德仁的忌讳。

这也让魏良一惊,先祖之死,就是因为猜忌。几百年过去,他不想步吴起后尘,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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