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先走,我们断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从声音听来者不少,马蹄声中,不知谁嚷了一声。

“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弟兄独活。”我猛地抽了一下马儿,但马儿真的疲惫了,速度不快反慢。我拼命往前赶,这样他们就离小虫子远一点,这个念头支撑着我一直往前,尽管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歇息。

我们终于还是被追上了,云清从人群中出来,一脸从容,从他的脸上看不到狰狞之色,那感觉如同好友在烂漫春花中重逢。

我身旁的冷家军,与云清一点都不陌生,只是今夜谁都不吭声,或许他们同我一样,害怕面对答案,即使现在这个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小欢,你怎么突然带着冷家兄弟走了呢?小虫子呢?怎么不见小家伙?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清一说完,便低头对一个黑衣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这个黑衣人就领着几个兄弟策马往回赶,一定是想去寻找小虫子。

我的心又揪了起来,康民你们与小虫子逃得足够远了吗?小虫子,你安全了吗》

我扫了一下云清的身后,已经来了一百多人,后面还隐约有马蹄声。

“云清,你是谁的人?”我冷冷地问。云清大笑,朗声说他司徒云清不属于任何人。他姓司徒?司徒似乎是圣女国的国姓,莫非他是圣女国的人?如果是这样,冷凌风想必有危险了。一想到冷凌风会有危险,我的心就慌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云娘告诉你的?”云清的话,让我寒透了心,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我并没有猜错。

“云娘没有告诉我。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的。云清,冷凌风一直待你如同兄弟,你难道真的不顾念往日情谊?”

“除了她,其他人都给我杀——”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说这般冷酷无情的话时,脸上还可以带着如此璀璨明媚的笑容,如此清澈透亮的眸子。

“弟兄们,这个人不是云清,他不是你们昔日的弟兄。为了能活着见你们的爹娘妻儿,为了让小虫子平安回家,杀了他们。”我狠狠说道。

“我们奉命行事,本想赏你一个全尸,但主子要将你的头颅带回,得罪了。”云清的手下,听到他的命令,二话没说就已经提刀上来,冷酷的脸庞、噬血的眼神,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招数,他们是一群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即使剑还没有染上鲜血,我却已闻到浓浓的血腥味,这种感觉很熟悉。

多年前那场噩梦再次在脑海浮现,我眸中看到的全是血,老牧身上被戳了很多洞,玄戊一身血衣轰然倒下。

“杀,不要留活口。”当年那声“杀”,让我冷彻骨髓。当年派人追杀我的人莫非就是云清?

“这些年要杀我的人是你?”我悲愤地质问他,同时将手中的银针朝他们撒去,冷凌风当年教我的这些杀人招数,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在我与云清的手下生死搏斗的时候,他笑如春风地说:“楚合欢,你倒不蠢。”那一刻,我清醒地意识到,我遇到了来自地狱的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我朝他吼,我抓破头脑都想不明白,云清怎会对我下此狠手?

“你是银矿的主人?”

“楚合欢,你还真不错。”云清轻轻拍着双手,一脸赞赏,我的心猛地下沉,似乎要坠落无底深渊。

“既然被你猜到,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年我跟随着你爹做生意,他发现了龙潭山是一处矿山,但碍于西京有事,匆忙离开,临走时,命我带人在此开发,因为离开得匆忙,这事还来不及跟楚寒剑说。不久传来你爹去世的消息,这世界上知道矿山的人就只有我了。”

“所以你就杀了我爹的手下,自己霸占了整个银矿。你见我跑来凉州,怕我爹已将银矿的事情告诉我,所以就想杀了我,是不是?”

“杀!”肃冷的杀字,再次从云清的口中吐了出来,话音未落,厮杀声再起,瘆人的惨叫、刺眼的鲜血,还有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发出的钝响,如一记记重锤打在心上,那一刻我像疯了一样不停地杀人,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我要活着,他们只能死。

我要活着见我的小虫子,我要活着回到冷凌风身边,我不想冷凌风像冷老爷子这样一生孤独,夜夜独醉。

这是我第一次杀那么多人,这是我第一次出手如此狠绝,今日跟随我的是全是冷家军的精锐,凶悍勇猛更不在话下,否则云清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如果早点察觉,就能早些将他解决掉了。只因我一直不敢相信,人心竟然会如此险恶。

“不愧是冷家军。楚合欢,你身手不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估计是出于对生的渴望、对尘世的留恋,我与冷家军勇猛得超出了我自己的想象,一直坐在马上不动的云清见他们的人越来越少,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云清终于按捺不住,策马朝我冲来。我记得冷凌风说过,他们三人都天资过人,只是云清生性懒惰,武功修为最差,但如今真正交手,我才发现他的武功竟这般高。

我身上还有两包毒粉,对方的人数已经不多了,我们全身而退应该还可以做得到。就在这时,又有两个黑衣人冲了过来,我忙于周旋他们,却没有留意云清狂喜的表情,更没听到越来越响的马蹄声。

“楚合欢,看看这是谁?”

“娘——”抬头看到小虫子在云清手中的时候,我只觉五雷轰顶,他们不是走远了吗?小虫子似乎刚被人解开穴道,那声“娘”叫得有点含糊不清,但当他清醒过来,看到那一地尸体,还有满身鲜血的我时,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第二声“娘”喊得惊慌失措,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