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钱长鸣细心地替我盖好被子,我闭上眼睛,很快就发出匀称的呼吸,钱长鸣走后,我睁开了双眼,其实我清醒得很。

因为身上余毒未清,鬼圣手留了下来,每天都要给我煎药喝,这药汁苦如胆汁,喝一口都苦得眼泪直流,但我每天都要喝三碗,鬼圣手哄我说,这药虽苦,但喝了不但能让我一头白发变青丝,还能让我容颜不老,谁相信他的鬼话?

说是不相信,我还是一碗一碗地喝,直到我喝得丧失了其它味觉,吃什么都觉得苦的时候,无论鬼圣手怎么威逼利诱,我都不肯再喝了。

其实我是听到鬼圣手与钱长鸣的对话,知道我身上的毒,他暂时是束手无策,这药一天一个味,他只是碰运气般试验,但他不曾想到,这药苦到什么程度?既然希望不大,我何必遭这个罪?其实我是心生绝望了。

“乖,喝了它。”冷凌风将碗递给我,虽然声音不大,但却不容人拒绝,自我中毒之后,他每天都会过来一次,有时是早上,有时中午,甚至是晚上,但他却不曾在我的宅子留宿。

“这要苦,并且喝了也不能好,我不喝。”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接。

“那天那么痛,你都熬过来了,害怕这点点苦不成?我在药汁里放了蜜饯,不会很苦,要不我喝一口给你看看。”说完他真的喝了一口,自始自终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似乎喝的只是一杯甜汤。

“这里还有蜜枣,乖,喝了它。”那天冷凌风的声音特别的柔和,柔和得让人不忍拒绝,我接过一口喝了,竟然觉得不算很苦,看来这蜜饯还真是有效,以后冷凌风总赶在我喝药的时候过来,只是后来我才知道,鬼圣手怕影响药效,这药从头到尾都没有放蜜饯,冷凌风骗了我。

“你已经呆在这屋子一段时间了,该出去走走了,你再不去管管你的生意,小叶就得忙死了,到时你哪赔一个那么好的妹妹给我?”

冷凌风笑着说,这段时间真是忙坏这丫头了,但想起这满头白发,我又退缩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走回房门,关上了门,一会之后我走了出来,头上带着斗笠。

“白发又怎样?我说过我不介意,莫非你想这样过一辈子?”冷凌风粗暴地扯下我的斗笠,将我硬拽出了门,哪里热闹,就扯着我往哪跑,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甚至有人还在指指点点,当我是妖怪一半,刚开始我很想逃,心里又委屈,那泪就要滴下来。

“他们与你非亲非故,你就那么在乎他们的看法?第一次他们看着奇怪,第二次就平常了,第三次许你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也懒得理你。”

“你现在可能觉得很难堪,但多几次,你就坦然了,不就是头发白吗?你又不偷她们男人,又不抢她家宝贝,你堂堂正正,何必在她们面前抬不起头?”

听他这般说,我禁不住笑了,心头的忐忑羞愤去了大半,头也敢抬起来了,冷凌风笑了,那笑容比头顶的太阳还要耀眼,让我阴暗得有点发霉的心,慢慢亮堂起来,腰杆要渐渐挺直了。

“谢谢你。”我说,冷凌风笑笑,不置可否,日子天天过,药汁没少喝,我头上发丝依然白如雪,但被冷凌风拽着出了几次门后,我终于克服自己的心魔,敢独自出去了,他说得没错,见惯我头上的白发,大家也习惯了,而我也想通了,也只不过臭皮囊,何必在意?

我重新接手自己的生意,让小叶终于可以喘一口气,这丫头的嘴巴越来越甜,居然说一头白发的我,别有一种美,特别的诱人,弄得她也有点神魂颠倒了,这死丫头说什么风凉话,我狠狠拍了几下她的头,痛得她鬼哭神嚎。

第二天晚上,侍卫发现有人偷偷潜入,于是打了起来,我听到响声跑了出去,刚好看到两个黑衣人正逃了出去。

“给我追,一定留活口。”众侍卫听命,忙追了出去,他们一走,我暗道不好,万一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就在这时,厨房响起打斗声,我刚冲进去,一道黑影已经掠了出去,那速度快得惊人,让我差点以为是幻觉,这样的速度,我根本就追不上。

我冲进去一看,鬼圣手已经倒地,似乎被人点了穴。

“发生了什么事?”我忙点开鬼圣手的穴。

“我煎药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声音,所以跑出来看看,但我这人警惕,跑到一半就折回来了,生怕有人会趁我离开这会,动我的药,没想到就看到一个黑衣人往药锅下药。”一听这话,我吓出一声冷汗。

“但很奇怪,黑衣人离去时,要我务必检查一下这药。”鬼圣手说完,打开了锅,一看之下,欢喜得大笑大跳,我走近一看,锅里有一条通体透明的虫子,即使那药汁已经滚烫,它还能游动着,但一会之后,虫子浑身变得通红。

“竟然是玉冰蟾,竟然是玉冰蟾,哈哈哈——”鬼圣手因为兴奋,笑得脸都红了,什么?这竟然是玉冰蟾?鬼圣手细细查看了药渣,发现除了玉冰蟾,还多了三种无比珍贵草药。

“罗爷,这药你喝了不但能彻底清除玉枯骨的毒,日后还能百毒不侵,这头发估计三天能恢复,这是一条古老的方子,我曾在一本古籍看到,想不到世间还有人懂得此方,在下有一个请求,能不能留一点药汁给我研制些许丹药?”看到我应允,鬼圣手开心得猛搓手,如一个孩子得了宝贝一般。

我刚喝下药,侍卫垂头丧气回来,说一阵浓烟之后,人就跑了,很快冷凌风来,他说他的人继续追去了,暂时还不知道有没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