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他们再没有机会见面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变得理智了,她以为那是他们不用说出口的默契,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陆婶看她脸色有些难看,不由有些不安,“曲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没有。你做得很好。谢谢你。”曲亦函回过神来,急忙笑着安慰。

她当然知道陆婶有多善良。

陆嫣然要是知道陆婶替她把翟沛庭叫来,不气疯才怪呢!

“那就好。那我走了。”陆婶恋恋不舍地朝她挥手。

“再见。”曲亦函目送她进了电梯,这才转身回房,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抓着母亲的手苦涩低语,“妈,他又来了……”

既怕见他,又渴望见到他,这就是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接下来的时间,曲亦函都有些坐立不安,一直等待着他的到来。

可是直到等到凌晨一点半,都没有等到他。

看着外面漆黑寂冷的夜,曲亦函苦涩地笑了。

看来他是不会来了。

可能是这次回去后的他突然就幡然醒悟到这样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思了吧?

他又不是受虐狂,何苦不停地在她这里品尝到失意的苦果呢?

不过这样也好,她就不必再纠结暗自伤怀了,可以很明确地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走下去,这样的话方能谁都不亏欠。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忘记,他也会忘记,俩人都可以找到普通人的幸福,到年老时再相见,或许还可以释然地相视一笑,那也算得上是一种美好了。

曲亦函想到这里长呼一口气,将窗户关上,用力搓着被吹成像冰棍一般的身子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她掀开被子正要上床,突然间听到了叩门声,心猛地震了一下,竟僵立在床边,一颗心既惊喜、兴奋、期待,却又有着莫名的害怕。

她呆立了数秒后,这才急急忙忙地牵了牵自己的衣服,再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出人意料的是,门口站着的不是翟沛庭,而是时朕宇和时小柔!

“曲姐姐!”时小柔一见到她,立即猛扑到了她身上,紧紧地抱住了她,哽咽低语,“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小柔?”抱着时小柔摸上去全是骨头的身子,曲亦函既欣慰又难受。

欣慰的是,时小柔受了那般残酷的折磨,可是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坚强地站起来了,难受的是在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热情和天真了……

曾经的那个少女是那般的美好善良,如同天使般的存在,每次看到她,她就能相信在这个世界的的确确是有美好存在着的。

可是现在……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挽回,只能用力地抱紧再抱紧,只希望时小柔能够感觉到她的温度,让她明白不管时间如何变幻,只要她需要,她便会义无反顾地去到她身边……

俩人就这样默默地拥抱着,良久,时朕宇才开口轻轻提醒,“小柔,别总在门口站着了。天气凉,你曲姐姐只穿了件睡衣会感冒的。”

时小柔回过神来,急忙含着泪点头,搂着曲亦函的腰一起走了进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时朕宇急忙从床头取了羽绒服披在了曲亦函身上,“赶紧穿上吧,别冻着了。”

曲亦函红着眼睛穿上了,抬头看他,“你们怎么来了?”

“陆婶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正好我们兄妹俩在翟家吃饭,听到你需要帮助,便急忙赶过来了。”时朕宇转身倒了几杯开水放在茶几上。

曲亦函这才记起自己糊里糊涂地竟然连茶都没给他们倒,不由内疚地说:“对不起,本来这些事情该我来做的。瞧我太糊涂了。”

时朕宇温柔地看她,“你我一家人,谁倒还不一样,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时小柔用力点头,“是啊!曲姐姐,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给伯母办转院手续的。这样的话,您就用不着两边跑这么辛苦了。”

“转院?现在?”曲亦函有些犹豫,“京城物价高,现在转院,是不是不太合适?”

“物价高,是因为那里聚集了全国最好的资源。花费高,得到的回报也高。说不定伯母转到那边没多久,病就好了呢!你放心,我会为伯母请最好的医生的,绝对不会让她吃一丁半点的苦。”

“哥,你怎么还叫伯母?难道非得等伯母赏你红包才改口吗?小心曲姐姐一个不高兴就不要你了。”时小柔瞪时朕宇。

时朕宇温柔地看向曲亦函,“亦函,说到这里,我想问你,你还要我吗?我们的婚姻还有效吗?”

“我……”曲亦函刚想说话,却被时朕宇伸手制止了,他深深地凝神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别急着回答我。在回答之前,请你好好地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

曲亦函摇头,“不用想了。虽然我们没有登记,但我们举行了婚礼,对彼此都许下了神圣的婚姻誓言,所以我不会改变的。”

时小柔听了,含着泪开心地笑了,“我就说嘛,曲姐姐一定会和我们在一起的。哥,你一路上白担心了!”

时朕宇心情复杂莫名,起身单膝跪在了她面前,握了她的右手低低地说:“你要考虑清楚的。亦函,时家不再是从前的时家,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时朕宇。我现在就是一个坐过牢,心理还有了缺陷,对未来还没有确切目标的的落魄小子。在现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我可能已经被边缘化了,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进入上流社会,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了。所谓的安全港湾早已不存在……”

“我从来就不喜欢上流社会。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的家世如何。从前都不在意,现在不在意,以后也不会在意。我在意的是,你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善良而真诚地待我。如果可以,我不觉得我们之间会有什么问题。”曲亦函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心酸。

曾经的他是那般的意气风发,那般的笃定,是一个骄傲的人生把控者,可现在的他却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虽然笑容依旧,表情依旧,可她还是从他眼睛深处看到了几分不自信,而把他害成这样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