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之薇面无表情:“不好。”

“我保证没有下次。”

原本以为所有的事都在自己计算之中,可她却成了这里面最大的变数。

搅乱了整场棋局,也乱了他自己。

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下次擦肩而过的,就是他了。

不待她回话,他就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用指尖沾着,轻轻涂在她下颚的淤青上,仿佛是要抹掉上面的灰尘般。

动作轻柔,颇有几分讨好。

楼之薇顿了顿,撇过脸。

“我气的不只是你和慕容盼雪。”

“我知道,但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擦完药,他又将她抱在怀里,像生怕她跑了似的,分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楼之薇觉得有些可笑。

之前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解释,是他自己不珍惜。

她转过头看向他,眼神淡然。

“你知道机会为什么可贵吗?因为它只有一次。”

原以为这样就能结束这个话题,哪知道某只大灰狼却毫无防备的开始耍起了无赖。

他抱着她的手丝毫不放,理直气壮道:“之前那个机会是给卓君离的,可惜他不长眼,没有珍惜。但至少再给七杀一个机会,好不好?”

楼之薇:……

你精神分裂你了不起哦?

“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无赖呢?”

“没事,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去发现。”

楼之薇被他气得笑了出来,道:“你凭什么用别人的东西,经过人家同意了吗?”

俗话说的好,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眼前这只大灰狼应该是钻透了其中的精髓。

只见他一万个认真的指向自己的头,严肃道:“他同意了,刚刚亲口告诉我的。”

楼之薇无语。

许久,终于妥协。

卓君离脸上露出些笑意,让她换了个自己偎在他怀里,方便躺得舒服。

“我跟七杀,是住在同一个身体里的两个人。”他娓娓道来。

楼之薇深吸一口气。

果然没错。

他患有人格分裂,所以平日里的卓君离淡漠深沉,等换成了七杀,又霸道冷肃。

七杀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她对人格分裂的了解并不太多,只知道这种情况的成因多是因为童年受到了巨大创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抬眼,只见卓君离正温柔的看着她。

“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若是别人听了,只怕会将我当做怪物,直接就地正法了。”

说完这话他又觉得不对。

不应该是“当做”。

他就是个怪物。

所以他需要治心魔,七杀,就是他的心魔。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争斗,看谁能先杀死了谁,可谁也没有赢过。

仿佛是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似的,太阳穴忽然一阵刺痛。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说到哪儿了?哦,我想起来了。”

卓君离轻轻抱着她,像是讲故事般的,柔声说着那一段段往事。

他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卓问天登基之初,民心不稳,又恰逢三年大旱。

于是在第三年的那个夏天,爆发了刘猖之乱。

揭竿起义的叛党头子叫刘钊,后世称刘猖。

反贼借着有内应,里应外合,一路杀进了长乐宫,却在寻找卓问天的时候误入了流光殿,那是当时惠妃的居所。

惠妃,就是卓君离的生母。

第334章 一言不合就强吻

那是一群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乱党,大多都是被天灾逼得发了疯的贫民。

他们遇见貌若天仙的惠妃,会做出什么事自然不言而喻。

当时卓君离尚且年幼,并未封王,就跟着惠妃一起住在流光殿。

惠妃将他藏在床下,再三告诫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从头到尾,看着自己的母妃受尽屈辱。

那些又脏又臭的恶人一个接着一个,撕碎她的华服,在她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淤青。

他什么都不能做,连哭都是奢侈。

看着母亲那双温柔美丽的眸子渐渐失去神采,他只觉得心口也渐渐被撕开,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卓君离回忆得很细致,仿佛那些人尖利的笑声再次回荡在他耳边。

他忽然一顿,脑中又开始阵阵抽痛。

“够了,别再想了。”楼之薇心痛不已,伸手抱住了他。

没想到她寻求的真相竟是要他回忆起那么不堪的过往。

残忍的撕开那些狰狞的伤疤,让它以最狼狈的姿态暴露在她面前。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别说了。”

她用袖子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阻止他再说下去。

卓君离却拉住她,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紧的。再说,不坦诚那些曾经,又怎么讲以后?”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伸手将她的柔荑握在手心。

其实后来也没有什么了,再痛,也只能一言不发的忍着。

忍着忍着,他就晕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

所有人都死了,整个流光殿就只有他和角落里那个穿着黑衣的女人。

她说那些人都是他杀的,还说他很有杀人的天赋。

“她就是你的老师?”

“她……是教我武功的老师。”

“你知道她是谁吗?”

卓君离摇头。

当时长乐宫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混了多少人进来,所以那个黑衣女人究竟究竟是谁,他至今也不知道。

那女人还说,不能让人知道惠妃是受辱而死,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哪怕卓君离当时年幼,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当天流光殿起了一场大火,把所有的秘密燃成了灰烬。

“她竟然还放火烧宮……”

楼之薇心中暗叹那神秘人的狠绝,抬起眼时,却对上卓君离那双深邃的眼。

他眼中没有情绪,犹如一潭死水。

“难道……”

“自己的母妃,怎么能假以人手。”

那是他人生经历的第一场葬礼,跳动的火苗仿佛血色的悲歌,热气扭曲了灰白空,成为他永世不忘的一幕。

“后来我被母妃的心腹接走。没过多久,平阳王的兵马就进宫了,他动作迅速,以雷霆之势平定了整个战乱,救出慕容兴言。而我母妃,则是那场混乱中的唯一牺牲者。”

再后来,就如史册里记载的那样。

慕容兴言收他做义弟,封异姓王,赐封地江州。

所以皇后为什么青睐慕容家,因为那是她的救命恩人。

说完那些陈年往事,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样,他长长叹了口气。

只是在他再要说话的时候,太阳穴又是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