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完全将这个城市笼罩,灯光点亮这座城市,曲亦函推开了一家酒吧的门。

她要了一瓶白兰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酩酊大醉,然后所有的愁闷都会消失不见,却不想一整瓶酒灌下去,脑袋更清晰了,而心里的郁闷不仅没减少,反而越积越多,最后排山倒海般向她倾泄而来,令她痛苦得眼泪无法控制地扑簌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美女,怎么一个人趴这里哭呢?失恋了?”一个满身酒气的皮裤男歪歪倒倒地坐在了她身边,伸手想去撩开她脸上被泪水打湿的乱发。

还没触碰到,他就感觉自己被人举了起来,来不及作出反应,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最后重重地撞到一面墙上,再重重地落在地上,当即胸口血气胡乱翻腾冲撞,嘴巴一张,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迷迷糊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充满戾气的男人杀气腾腾地朝他走来。

“你……你神……”话没说完,一阵晕眩袭来,他的脸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地上。

翟沛庭将他拎了起来正想狂揍,却一眼瞥到曲亦函抓着一瓶酒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

酒店经理追上前拦住她,“小姐,你酒钱还没付呢!”

“我没钱!姑奶奶今天要喝霸王酒!”曲亦函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义气冲天地用力拍了拍酒吧经理的肩膀,笑呵呵地说,“你今天让我喝霸王酒,明天我就请你去吃霸王餐,保证不亏你,怎么样?”

酒店经理皱眉,“小姐,对不起,请您清醒点把酒钱给付了,要不然今天您没法囫囵地走出这里!”

他说着举手拍了几下,立即几名保安将曲亦函团团围在了中间。

“你们干嘛?想要打我?”曲亦函笑嘻嘻地挑眉。

“不把酒钱付了,那只怕某些必要的措施的确是必须采取的。我们这里开业五年来,没有人敢喝霸王酒!”经理冷冷一笑,“您最好干脆利落地把酒钱给付了。没钱,就打电话叫朋友送过来。没朋友的话也不要紧,那把自己留下打工还债吧!”

“我好怕怕啊!”曲亦函抱住自己的手臂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但下一刻抡起酒瓶朝着一旁的保安的头上砸去。

只听‘呯’地一声响,酒瓶在保安的头上开了花,酒液横流与血液混合在一起流了他满头满脸。

他呆了呆,随即仰面向后倒去。

他一旁的同事急忙扶住了他。

经理脸色大变,看着手持半截酒瓶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的曲亦函厉声喝道:“把她给打晕拖走!”

此话一出,众保安挥舞着电棍朝她身上招呼过去。

她虽然会些跆拳道,但不过是些皮毛,再加上喝了不少酒,脚步踉跄得厉害,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保安的对手,不过几分钟,她便被逼在了角落里,只是胡乱地挥舞着酒瓶大声叫道:“你们别过来!谁过来谁死!”

她的心里在这个时刻有种极其疯狂的念头,那就是和这些欺负她的混蛋同归于尽。

她太压抑太痛苦了,只想任意妄为一次,至于后果,她暂时顾不上了。

“让她走!酒钱,医药费,还有所有的财物损失,我都双倍赔偿。”翟沛庭及时挡在了她面前。

话音未落,曲亦函一瓶子砸在了他头上,嘴里愤怒地喝斥道:“谁要你赔?你以为你是老几?谁要你多管闲事?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这个人渣!可恶的人渣强盗流氓!你怎么不去死?!”

翟沛庭被砸得头晕目眩,鲜血‘哗哗’直流。

他缓缓转过身,定定地凝视着举着酒瓶发呆的曲亦函,“满意了吗?玩够了没?玩够了跟我走!”

这几句话瞬间就让她醒了怒了,将酒瓶往他身上一掷,转身狂奔而出。

“你还要去哪里?!”翟沛庭懊恼地想追出去,却被经理带着保安挡住了去路。

经理冷冷地笑,“你们在玩双簧吗?”

翟沛庭懒得理会他,一脚将他踹飞,趁那些保安发愣之际,闪电般出手将他们击倒在地,如脱弦利箭般冲了出去。

四十分钟后,翟沛庭捂住依然在冒血的头无力地坐在了街道上。

他的模样有些骇人,头发被鲜血打得湿漉漉的,有血珠不住顺着发梢往下坠落,将脸和衬衫都染成红色。

他明显地感觉到体力不支,眼前一阵阵泛黑,他知道自己需要去医院,可是他没办法去了,他的体力已经在寻找曲亦函的过程中耗费殆尽了。

他能够感觉到她就在附近偷窥着他戏弄着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猫,她是老鼠,总有一天,他会将她彻底抓在爪中,让她再也无力逃走。

可现在他才发现,他才是老鼠,还是一只笨拙的老鼠,而她则是一只冷静得近乎残酷的猫。

她一直说他残酷不是人,可是在他们俩多次的较量中来看,受伤的一直是他,她其实比她自己以为的要残酷得多,她只是不知道而已。

他一直清楚地知道她对他的残酷,却没办法远离她。

她就如罂粟,明知吸食就是踏上通往黄泉之路,却怎么努力都没法摆脱它的诱惑……

现在,她躲在暗处看着他这副惨相,是不是很痛快?

而且如愿以偿了吧?

她想要杀他的。

以前没痛下杀手,是怕担责任吧?

今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将命丢在街头的话,她就可以不用负责了。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地躲他了,也不用因为要还债不得不去做那种她根本就不喜欢的工作。

她可以像从前一样活得自在。

呵呵。没有了他的世界,她会很轻松很惬意……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释然。

这辈子爱不成她,那么让她觉得自在一些也不错。

他往后一倒,彻底放弃地缓缓闭上眼。

“啊?这是谁啊?怎么满身是血啊?”一个温柔清脆的女声在头顶上传来。

“一定是遇上仇家了!”

“太可怕了!要不要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