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寒冷,士兵们尽管没有携带辎重,这么长距离的急行军,还是累出一声热汗,仆固怀恩命令大伙就地休息进食。

江一尘道:“仆固将军,天亮后,史思明发现中计,恼怒之下必定会全力攻城,我们可乘机从侧后发起袭击。”仆固怀恩道:“此处距离河阳尚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等大伙休息好了,再往西走几里路,要保证攻击发起的突然性。”江一尘道:“这里荒无人烟,可以借河堤藏身,不会被敌军发现。”

仆固怀恩指着就地休息的队伍,道:“这里面有我的几个儿子,几百个族人,他们跟着我东征西战,死了不少人,思之常常让人痛心。”说完喟然长叹。

江一尘道:“将军忠义之名,世人皆知,日后必定青史留名,朝廷也必定不负将军!”仆固怀恩心情有点低落,道:“我的两个宝贝女儿,为了借兵,远嫁在回鹊,几年都难得见一面,希望她们不要怨恨我这个做父亲的!”江一尘道:“我想她们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为大唐的社稷安危做出牺牲,天下百姓也会感念她们的恩德!”仆固怀恩露出笑容,道:“但愿所有人都能理解我仆固怀恩的这一番赤胆忠心!”

江一尘手扶马鞍,寻思道:“仆固怀恩虽是胡人,对大唐的这一份中心,委实是天地可鉴,但愿双方都能赤诚相待!”

仆固怀恩的儿子仆固玚走到边上,拍拍江一尘的马背,道:“江节度使,你这匹马可了不起,跑了大半夜,丝毫不见疲态。”江一尘答道:“这是李嗣业将军留下的大宛马,确实神骏非凡!”仆固怀恩围着马走了一圈,仔细打量,道:“李嗣业从西域获得了十匹大宛马,此事我知道,除了你和婉心姑娘座下的两匹马,还有八匹呢?”江一尘道:“我离开怀州时,把这些好马都带到了河阳,现在派人专门照料着,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仆固怀恩脸显欣羡之色,道:“一尘,我求你个事,可否答应?”江一尘道:“力所能及下,自当应允!”仆固怀恩大喜,道:“我想问你要一匹大宛马,能否满足我这小小的要求?”江一尘想都不想,道:“当然可以,回河阳后,来我营中把马牵走吧!”仆固怀恩喜形于色,笑的嘴都合不拢。

马是李嗣业留下的,现在的处置权归江一尘,江一尘留下两匹供自己和胡婉心乘坐,余下的都在精心伺候着,如果河阳陷落,就作为李光弼突围时的坐骑。现在二号人物仆固怀恩开口求马,江一尘为其忠心感动,一口答应下来。

这些武将都爱马,仆固玚见江一尘好说话,开口道:“江节度使,能不能也送我一匹?”江一尘还没回答,仆固怀恩斥道:“这些马万里挑一,千金难求,哪能随随便便送人?为父求的一匹,已是莫大的面子了!”仆固玚被父亲斥的灰头土脸,却是心有不甘,眼巴巴的看着江一尘。

江一尘知道仆固玚英勇善战,常常深入敌阵,杀贼甚众,叛军见其皆望风披靡,当下笑道:“良马当然该配英雄,将军为国效力,马革裹尸,我又何惜一匹马?打完这一仗后,把马骑走吧!”仆固玚喜不自禁,连声道谢。

江一尘年纪轻轻就节度一方,官至从三品云麾将军,外人羡慕嫉妒恨当然少不了,仆固怀恩刚开始也有这种看法,认为这小子纯粹是靠着罗公远的举荐,加上运气好,后来香积寺一战,第一次见识到了江一尘的勇猛,加上不久前的邺城战役,才改变了看法,现在又蒙赠送千里马两匹,内心深处已经把江一尘引为知己了。

江一尘又道:“马再好也只是工具,打仗最后靠的还是人,只要这一仗打胜,我愿意把余下的六匹马全部捐出来,作为对将士们的奖赏!”仆固怀恩闻言,对周边的将士们大声道:“你们经常埋怨马匹不够,现在我们的江节度使愿意拿出六匹千里马作为奖赏,给老子狠狠的打,哪个退缩不前,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江一尘见士兵的体力和士气都不错,心中大定,道:“仆固将军,即将黎明,可以出发了,慢慢接近史思明的大营!”仆固怀恩依言下令向西进发。

仆固玚带着部下走在最前面,江一尘和仆固怀恩位于中军,大战临近,除了马蹄声,兵器轻微的撞击声,整支队伍稍无声息,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每个人脸上充满着坚毅的神色。

默默无言中,仆固怀恩忽道:“一尘,你家人还在成都吗?”江一尘听仆固怀恩问起家事,略感奇怪,答道:“内子喜欢成都温暖的气候,加上战乱频繁,不愿意来长安生活。”仆固怀恩道:“说的也是,只不过你常年征战在外,没有人照料生活,太过于辛苦了。”江一尘道:“这四年来我一直奔波在外,对这样的生活早已习惯了,倒也不觉得苦在哪里?”仆固怀恩道:“我看婉心姑娘对你这么好,为何不娶了她?”

江一尘一怔,随即啼笑皆非,又不好解释胡婉心是狐仙,只能道:“我已有妻室了!”仆固怀恩连连摇手,道:“此言差矣,男儿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了,你看我,都有十几个老婆呢。”手往前一指,道:“这些年战乱,男丁损失严重,国家急需要增加人口,这里面可少不了我们男人的责任!”言毕大笑。

江一尘也笑道:“仆固将军为此多多出力吧!”仆固怀恩道:“我知道你是道士出身,道士既然可以娶妻,当然也能纳妾,只不过婉心姑娘这样一个大美女当侧室,实在是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