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思虑不周之处你们也要直言不讳,哪些事情难以落到实处都要一一奏上来再共同商议。”

“衡臣有年岁的人了,也无须事必躬亲,让吴镜湖给你做帮手负责具体事务,你把住关就好了。”

“臣遵旨,谢皇上关爱!”

张廷玉心里明白,这是在为吴波预先作铺垫,等自己退下去后,这个汉臣领班军机就非他莫属了。

“你们再与吏部商议一下裁撤的几个衙门中的官员如何任用派缺儿,写个清单呈给朕看。”

“待几个部都设立起来,运行无碍后,再视具体情形将那几个衙门陆续裁撤。”

“总之要牢记一条宗旨,一应的差事务必要平稳有序的交接,绝不可出现大的疏漏!”

“好了,时候不早了,陈汝咨和尹元长明、后日就要动身返回任上了,少不得还要准备一下。”

“五、六月间西海铁路兰州到西安段、泉州到武昌段就要相继开通了,你们俩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有的忙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离京前也不必进来陛辞了,在外面多保重身子,时常来信、上折子。”

“臣遵旨,谢皇上关爱!只是还有一事,”尹继善是个随和诙谐的性子,笑着道:“臣和汝咨都要坐火车去天津乘船。”

“我们的两个衙门算不上朝廷的部堂,写了文书估计也买不到火车票。”

“正好这里有几个人都是兼着部堂主官的,不知道哪位能帮忙给出个购票文书?继善这里多多谢过!”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

听了他的话,众人忍不住一阵哄笑,沉闷的议政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黄越指点着尹继善笑道:“好你个小尹,当着众人的面儿在这里装可怜吗?”

“他们谁也不会把部堂的印信带在身上,你求他们反而麻烦。”

“朕现在就亲笔写个手谕,再钤上长春居士的小玺,你们拿去购票,想是不会被挡回来吧?”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笑。

笑过了,黄越又道:“陈秉之行文给火车站的时候再加上一句。”

“南洋大臣、西域大臣两个衙门主官并各省督抚亲笔文书再加盖印信,也可作为购票凭证。”

“以后不管开通了几条铁路或是多少艘客运海轮,他们与朝廷各部堂同样有凭文书即刻购票的权力!”

“还有,以后所有火车和官办的客轮上,五品以上官员参照驿站的标准供应膳食。”

刚出正月就颁下了诏书,册封皇二子永琏为和硕瑞亲王。

一般皇子过了十岁就要离开生母或养母身边单独出去居住了,弘历十二岁就搬到了毓庆宫,一直住到了十七岁大婚。

但由于永琏的与众不同,富察氏一直不放心让他搬出去,始终留在长春宫自己的身边,这也算是特例了。

如今永琏封了亲王,接下来就要大婚,无论怎样都要搬出去独居了。

黄越与富察皇后商量把他搬去哪里,富察氏不放心让他去毓庆宫,最后定在了重华宫,离着长春宫不远,母子俩见面也容易些。

其时黄越懂得富察氏心中的另一个想法,重华宫是她与弘历大婚后的居所,永琏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那里满满的都是她当年的美好回忆。

让永琏去那里住,将来在那里大婚,也是她情感的一种寄托吧!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这天下午,黄越带着几十名侍卫穿着便服从神武门出了紫禁城。

只有五、六个人紧跟在他身边,其他人前后分散开来,一行人打马向东,到了北河沿转向南,奔着外务部后身的使馆区去了。

一出了神武门黄越就发现了,在他前后跟着的人远比他带出来的侍卫要多,这是吴波放心不下,专门派出来护驾的。

搁在平时,皇上出行的护驾事宜不用他操心,但这次是他私下里把皇上约出来的。

皇上微服出宫,不可能带上仪仗和护军营,至多也就是一些侍卫,万一出了事情他可就百死莫赎了!

本来就没有多远的路,不多时就到了使馆区东北角的一间院落里。

早就有人快马来报过,吴波带着从人已经早早的在门前候着了。

人多眼杂,又都身着便服,像平时那样见礼指定是不成的,吴波只是打了个千道:“给爷请安!”

“起来吧,前面带路。”

吴波把他让到院子里,向着厅堂边上的一间屋子走去。

跟随的众人都懂得规矩,没有跟着进去,只是远远的把厅堂四周围定了。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黄越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大风天,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神神秘秘的约到这里来?”

吴波道:“知道你整日里不得闲,可是这事非得你亲自来看过不可,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看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了。”吴波说着将手一让,当先迈步出去,向右走几步,亲自拉开了厅堂的大门,躬身道:“爷您里边儿请!”

黄越抬腿走进去,厅堂的西侧开着几个大窗户,夕阳正好斜斜的照进来,他抬眼一看就怔在了当地!

原来,厅堂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女童,瞧着年纪都在十岁上下,少说也有百十来个。

后面的看不清楚,但前排的十几个俱都是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一个个小大人似的站得笔直,带着一些怯意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黄越已经微微变了脸色,嘴唇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转身快步出了厅堂。

回到隔壁的屋中,他不客气的质问吴波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女童?郑重其事的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她们?!”

“对!就是看她们。”吴波坦然的道。

“你……”黄越抬手指点着他,正要训斥,吴波自袖中掏出叠起来的几页纸展开,在他面前抖着,抢先说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您看好喽,这些女童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也不是仗势欺人霸占来的,是我命人规规矩矩的签了契约雇佣来的!第一笔半年的工钱已经付过了!”

“你胡闹!”黄越越听越气了:“这些都是八、九岁的孩子,你花钱雇她们能做什么?”

“你这个军机大臣是钱多的不知道怎么花了?还是闲的无事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