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剪!这事没的商量!”乾隆道:“军人的职份就是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一切以能打胜仗为最高宗旨,军服、发式必定要整齐!”

“不管是什么民族,穿上军服就是国家的军人,就要遵守军纪!就要唯命是从!要想散漫自由,不如回家去做百姓!”

“皇上以上说的臣等都心中有数了,”张廷玉道:“下去后就依圣命着手办理,有难决之处再请旨定夺。”

乾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接着道:“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能更快更好的把各国各族的百姓融合进来。”

“融合若想做得好,利器就必不可少。始皇帝除了首次实现了中国的大一统,废分封,行郡县外,还有一大功绩就是车同轨、书同文!”

“没有一个统一的语言、文字,各说各的话,各写各的字,他国的旧民就会始终心怀故国,时刻要寻着机会谋求复立,国家就难以长治久安,有个风吹草动就容易四分五裂。”

“两千年前的古人都想到了,我们没有道理不做得更细更好。”

“中国地域广大、民族众多,同样一个汉话,各地有各地的方言,不懂的人听起来如同经咒,全然懵懂,这样的语言自己人交流起来都成问题,又怎能同化日本人?”

“皇上所言极是,”张廷玉道:“雍正八年为这事专门设立了正音馆,在全国推广北京官话,只不过普及的程度很低,确实还该多下些力气才好。”

“法子没找对,任凭怎么下力所也只能事倍功半。”乾隆道:“正音馆推广的叫北京官话,前明也做过同样的事,推广的叫中原雅音。”

“你们听听,‘官话’、‘雅音’,这些名字听起来就离着老百姓那么远,好像这话只是文人官宦说的,普通百姓能不敬而远之?又如何能普及起来?”

“既然是让广大的普通百姓都要说的,那就要接地气,干脆就叫普通话,听起来就平易近人多了。”

“皇上,”陈世倌道:“这普通话不就是把北京官话改个名字吗?”

“不是,”乾隆道:“北京的官话有许多省字、尾音和儿化音,虽然说起来很顺溜,但有时听起来不那么清晰。”

“既然要在全国推广,就必然要找出一种字正腔圆、音准分明、吐字清晰、易于辨识的话来。”

“如果能这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张廷玉道:“只是不知哪里的话符合这样的标准呢?”

“承德府滦平县,你可曾听过那里的人说话?”

“皇上这么一说臣还真想起来了,”张廷玉道:“当年扈从着圣祖爷木兰秋狝,曾经路过那里。”

“那时还没有设滦平县,臣就听着当地人说话十分的方正清晰,虽然与北京口音相像,但更加字正腔圆,确实比北方官话要好些。”

“对,朕说的普通话主要就以滦平话为样本整理编制,在全国推广开来。”

“等国内的百姓多数都识了字,读上几本书,说起话来少些俚语,就更加方正端庄了!”

“皇上,”孙嘉淦直言不讳的道:“皇上要推广普通话这是天大的好事,造福千秋万代,只要下足了气力也容易见成效。”

“但恕臣直言,要让全国的百姓多数都识字,绝非像推广普通话那样容易,没个几十年的功夫怕是不成的。”

“再难也要做去,”乾隆道:“再说了,以前是因为没有一个简便易学的方法。”

“识字离不开字典,以前的字典,无论是直音还是反切,都是用一个同音字或两个字的音来为另一个字注音。”

“对一个目不识丁的初学者来说根本无法使用,就全靠先生一个一个的教,自己一遍一遍的记,学起来可不就费时费力又费钱?就把许多人挡在了门外。”

“听皇上这样说,敢情是现在有了简便易学的方法?”孙嘉淦来了兴致,瞪大了眼睛问道。

“有了,这种方法就是汉语拼音?”

“汉语拼音?”在座的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对,汉语拼音!简单的说就是用拉丁字母编成一种为汉字注音的方法,只要是学会了这种方法,任何一个汉字都可以拼出它的读音,是不是简便多了?”

“哦?真有这样的方法?”众人纷纷投来兴奋好奇又有些怀疑的目光。

“朕怎么会拿这样的大事跟你们说笑?”乾隆笑着道:“愉贵妃知道的比朕更详细。”

“这会儿东暖阁那边的会议也差不多散了,朕特意让她留下来给你们讲解一番。”

“你们这些枢相先听听,如果觉得可行就让学部着手编订教材,明年就在全国的学堂里教习。”

“然后还要再编一部《中华字典》,用汉语拼音把每个字都注上音,到那时百姓们识起字来就简便多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去东暖阁吧!”

芷兰把汉语拼音的原理讲得浅显易懂,没用了一刻的功夫在座的人都听明白了,纷纷点头称赞。

散了会,众人辞别了愉贵妃,依次的走出东暖阁。

吴波却没有走,他拱手对芷兰道:“贵妃娘娘,学部有件差事臣不太能拿定主意,正巧今日得见娘娘,可容臣请教一二?”

因为他本就兼管着学部,愉贵妃也是学部专管女学司的尚书,吴波有差使请教也很正常,众人便不言声的退了出去。

芷兰知道他是有话对自己说,便道:“好,吴大人请坐。如画,出去让他们晚点儿再过来收拾。”

如画点头应过出去了,东暖阁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芷兰放松下来,也在椅子上坐了,对吴波道:“有如画在外面,你有事说吧。”

吴波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他把国号改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你是刚刚知道吗?”

“你俩一出门两个月,每天朝夕相处,你当然能早知道。”

“我是昨晚接到孙静来传话,让我今天一大早宫门开了就进来,这才知道的。哎,年号也定下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不是青晏吗?”

“是啊,我就想问你这个事儿,”吴波道:“年号也不是个小事,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太明白,把张廷玉都难住了,你知道这年号的寓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