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对于这个描述,莫不语颇为意外。

有点像地傀儡,但是肯定不是。地傀儡是木制的。

地傀儡?

是以前看到过,我问我爸爸知道的。巫盛柔中间顿了一下,好像是中途改了措辞。

这一点又另莫不语感到奇怪。是在掩盖着什么吗?

视线一转,莫不语发现祝教授依旧余光放在了巫盛柔身上,眼里的疑惑成分变大了。这次的山西考察之旅好像不太平啊。

空姐来发飞机餐了,饥肠辘辘的莫不语接过了一份猪肉炒面。

在太原下飞机后,一行人乘坐大巴到泽州县与北大考古系的一行人汇合。

北大的领队是一个头发稀少的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陈之衡教授,带了三个男学生。

祝教授见到陈教授后,立刻开始笑着寒暄:真巧,你都带的男学生,我带的女学生。

考古是个体力活儿么。陈教授也笑笑。

女性的体力其实也够了,对吧,莫不语?

猝不及防。莫不语只得点了点头。

两个教授走在前面,聊得甚欢。

清漪啊,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陈之衡教授笑呵呵地说。

哪里,陈教授您才是,更大气稳重了。

谈恋爱了没?结婚了没?

后面的莫不语轻轻挑了一下眉。这陈教授,怎么也这么油腻腻的不正经呢。

没有。祝教授语气变得有些冷漠。

哎,没事,你这么优秀,不愁嫁。

我并没有想结婚。

从那天在酒吧的偶遇来看,确实,莫不语无语地想。

那怎么能成

后面还有学生呢,我们还是聊学术吧。祝教授的背影冒出了一丝攻击性的寒气。

剩下的六个学生都默默跟在后面,就连话多的巫盛柔都没有再说话了。

这时,陈教授回过头来:你们也互相熟悉熟悉,之后的三天要互相帮助,一块工作。

这是什么小学老师发言,莫不语想。

走了一段路,众人到了一家小客栈。这将是她们接下来两个晚上的住处。

学校的经费很充足,都是一人一间。

莫不语拿到钥匙后,背着包走楼梯上了三楼。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祝教授虽然姬,但人家只是去为民除害而已(笑);

(炭治郎直呼内行)

我宣布,这本书里,祝清漪是我的老婆

20、未名古墓(1)

莫不语收拾得从来都很快。一身换洗的衣服,纸笔和必要的洗漱用品就是她的全部行李。

刚安顿完毕,莫不语就看到了群里通知的消息:

十分钟后在客栈门口集合,进行第一天的考古。

莫不语将装满水的大容量水壶装进了包里,再将从学校借的考古工具包放进去,就下了楼。

只见祝教授已经等在了那里,跟谁打着电话。

我周日晚上回去。考古是个细活儿,说不准你好好照顾自己,乖。语气充满了宠溺。

看到这一幕的莫不语傻了眼。祝教授已经结婚了?

所以那天看到的,是一个有夫之妇在出去乱搞?这也太劲爆了吧。

不对,之前陈教授问的时候她还答没结婚,难道是另一个情人?

祝教授在不语同学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崩塌。

这时,祝教授看到她过来了,便挂了电话,问:收拾好了?

好了。再看到祝教授这般严肃正经的表情,莫不语极不适应。

这次的古墓是唐朝的。你对唐朝的历史了解吗?

莫不语想了想,这几个学期都有学中国历史,虽然她不属于学了就忘类型的,但也不可能每个朝代都记得很牢。

一般,八成熟吧。没关系,唐朝使用的楷书,也倒好辨认。

您之前经常去考察吗?

嗯。秦公大墓,狮子山的器皿原件我都分析鉴定过,也修复过几件。

真厉害,莫不语崇敬地想。虽然这位祝教授私生活混乱,但和高超的学术水平是两码事。

她在很久以前也在学院的官网上调查过这位教授的履历,东京大学考古博士,上学期间发表了12篇SCI还提前一年完成了学业。

这时,其他人也到了,都是轻装上阵。清点了一下人数后,一同向附近树林后的古墓走去。

越靠近古墓的地方,鬼的声音越低沉越刺耳,莫不语能明显地感觉到。那叫声十分冤屈,让她的脊背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难道这未名古墓的主人,也是非正常死亡,所以亡魂才在这里死不瞑目地游荡叫喊?

莫不语看向旁边的巫盛柔。此刻,巫盛柔的眼睛有些警惕地看着四方,同时一副沉思的样子,好像在思索着对策。

走着走着,一群村民在前方将一行人拦住,表情凶悍,好像考古队是什么凶神恶煞一般。

不许去那墓!打头的一个高鼻深目的壮年男子大喊。

莫不语愣了。为什么村民连正常的学术考古都要妨碍?

两位教授以前见过贪财的村民为了防止文物交公护墓的,但显然是没见过这么凶狠的架势,有些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我们是政府派来进行学术考察的,不会破坏任何地方。陈教授推了一下眼镜,十分诚恳地解释。

但那些村民仿佛聋了一般,依旧不依不饶地喊叫。

凶墓,你们去打扰他的安宁,我们会遭殃的!

狗屁!政府都是骗子!把值钱的东西都捞走,留给我们一堆烂摊子!

之前那墓封着,凶气都那么厉害,现在好了,你们想把全村都给害死!

滚出去,滚出去!

众村民像着了魔一般,举着手中的锄头镰刀愤怒地叫嚣着。

即使陈教授带着三个身强力壮的男大学生,一行人也不敢上去贸然顶撞。

一是人多势众舆论指向,二是村里的男性素来干农活的力气只会更大。

陈教授显然有些慌了,但祝教授一脸镇定,只是静静地看着村民,等他们把话说完。同时一脸镇定的,还有巫盛柔。

终于,众村民安静下来,恶狠狠地盯着来者一群人,等待一个回复。

祝教授先走上前去,一点惧色都没有地问:这里的凶气哪里严重了?

一个村民率先说:越靠近古墓的地方,越点不着火。即使点着了,火也会变成绿色。

哦?我看看。祝教授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再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

她按了一下打火机,果然打火机只是冒出一个小火星,没有点着。

祝教授挑了一下眉,将左手上戴的黑曜石戒指凑到旁边,又试了一次,打火机一下子就点着了。

村民们间爆发出不可置信的呼声。

然后,树枝果然点着了。

但那火苗总是不稳定地左右飘动。

奇怪,明明没有风,莫不语想,难道是这墓的主人嚣叫形成的气流?

祝教授轻轻将戴着戒指的手移开,那火苗立刻变成了绿色,然后熄灭了。

看吧!这就是凶气!再靠近这凶墓,你们死了都莫得尸骨!那些村民嚷嚷起来。

祝教授轻轻摇了摇头,从双肩包里掏出一小把黄绿色草药,再用戒指挡着点燃。

那草药燃烧得很旺,火焰黄而亮,欢悦地跳动着。「这」那些村民看傻眼了。

祝教授将那把草药扔掉,冲村民说:祖上是阴阳先生,专门研究驱鬼辟邪的,你们放心。请允许我们去这古墓看看,一定能把这鬼关起来,不再出来害人。

那些村民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然后让出了一条路。

看你烧那草,有点东西,可要帮我们把这鬼除掉。领头的村民低了头。

一定,你们放心。祝教授带领七人走了过去。

冤死鬼。在经过那群人的时候,巫盛柔轻声说了一句。

走出了那群村民的视野,陈教授问祝教授:这火是因为空气中的化学物质吧?

是,也不是。

不是?难道真的有鬼?

没有。我的手能挡风,那草药燃点很低。

听到这话,陈教授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不,莫不语想,是真的有鬼,祝教授心里也很清楚这点。

一,那绿色火焰飘动的方向很诡异,并不是光一根手指靠近就可以挡下风的;

二,燃点和火焰呈现出的颜色没有任何关系,学过化学的都知道,是跟元素有关。

但陈教授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觉得,科学才是世间万物运行规律,所以才没注意到祝教授说辞的古怪之处。

这时,巫盛柔悄悄停了下来。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口红,就近在一颗树干上画了一个红色符号。

好家伙,真不心疼口红。同为女生的穆珂注意到了,悄悄笑道。

巫盛柔也笑笑:跟命比起来,口红就没那么重要了。

穆珂轻轻歪了下头:命?

怕迷路。

怎么会迷路呢。穆珂掩嘴笑笑,就继续向前走了。

一座灰白色的石碑映入了眼帘。经过千年风雨的洗刷,上面的字已模糊不堪。

陈教授见到这碑,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了白手套和放大镜。

莫不语细细打量着碑上的字。虽然她是考古系学生,但毕竟才大二,古代的字印刷下来认识,真在残缺不堪的石碑上就很难认了。李辅

辅国大将军,二品官职,挺厉害的。一旁的巫盛柔也在盯着那碑文看。不愧是历史系大四的学生。

莫不语再定睛一看,果然是「辅国」。再回想一下,确实,历史课上学过。

大唐李将军XX,于乾宁元年亡故,享年36岁。李克用的手下,和唐末名将李存孝是一个时代的人。祝教授看了一会儿,也说。

但这将军的名字好像是被什么人故意抹掉了,谁也没有办法读出来。

莫不语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就像一个傻子。看来考试分高和学术实践能力是两码事,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多呢。

但很奇怪,这墓碑附近十分安静,安静得过头。一丝鬼的声音都没有。

那在树林里听到的那些绝望的哭喊声,是幻觉吗?

工具都带了吗?陈教授看向身后的三个男生。

那三个男生点点头,训练有素地从包里掏出洛阳铲,毛铲,毛刷和喷壶等工具。

祝教授带的三个女生便也不示弱,纷纷掏出了各自的工具。

但这些工具和那三个男生的一相比,就显得奇奇怪怪了许多。

毕竟只有莫不语一个人是考古系的。

历史系的巫盛柔掏出了纸笔和放大镜,建筑系的穆珂则掏出了建筑测绘用的辅助工具。

显然这祝教授没提前和她们叮嘱过啊,莫不语汗颜地想,竟然有教授自找麻烦带两个外系的学生。

旁边陈教授带的那几个学生看到这么外行的工具,也纷纷笑了起来。

但祝教授显得很不以为然。

多样化才是灵感的来源。

陈教授哈哈大笑:好,好,我就知道,你肯定搞点不一样的。

前阵子,政府已经派施工队挖好了一个整齐的墓坑。专攻文物修复的祝教授先带着自己的学生去去找沙土埋着的古代器皿,而陈教授则直奔露出来的尸骨。

莫不语赶紧跟了上去。

祝教授在某个地方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她在一个靠近坑角的地方蹲了下来,用手指拂了拂土,然后点点头。

她将携带的多余的毛刷递给穆珂和巫盛柔:你们一块,把这片的土扫干净。

三个女生便开始扫土。

祝教授在正对着那片土地的地方,用一支青色的枯木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莫不语清楚地记得,那符号,跟巫盛柔来时用口红在树上画的一模一样。

21、未名古墓(2)

这是什么?一旁的巫盛柔很快就扫干净了一片区域,露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碗。

祝教授凑过来看了看,说:瓷器。

怎么分辨是瓷器还是陶器呢?看着那黑绿色的小碗,巫盛柔不解地问。

祝教授笑着转头问在一旁扫土的莫不语:小莫同学,怎么分辨瓷器和陶器?

正在专注刷土的莫不语停下了手中的刷子,看看祝教授,又看看巫盛柔面前的那个小碗。

瓷器质地比陶器要白要通透,器形更稳。

那黑不溜秋的青瓷呢?莫不语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

嗯那也一定会有点半透明的倾向。

那叫釉。

莫不语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忘了这个名词了。

对,瓷器会有釉。但是经过一千年,釉有损伤,会不太好辨认。祝教授轻轻从图中拿起那个青瓷碗。

巫盛柔十分不可思议地说:那您也认出来了。

见过的东西多了,自然就能认得。祝教授在眼前细细端详。

这时,穆珂也清理完了一片土,小心地将土中之物举起:教授,您看看这是什么?

祝教授瞥了一眼,就说:高足杯。应该是金银的。

此时,莫不语对祝教授的学术能力更加敬佩了。只粗略地看一眼便能知个大概,神人。

祝教授将那高足杯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眼睛亮了起来:上面有西域文字,应该是西域进贡来的,好东西。

那高足杯上不仅刻了字,还镶了一圈宝石,可见墓主人身份地位的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