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眨了下眼睛,神色间有些遗憾。

偏过头时,声音染上了淡淡的鼻音,听上去很无辜。

“都怪我……”

“夫君,回头咱们在家里修一个大点的池子吧。”

“木桶太小了,若是大些,也不会……”她委屈地嘟囔,“也不会都没尽兴就被打断。”

第68章 .不再摸鱼本侯应当直接杀入敌营。……

“夫人?夫人?”

孟久知轻声叫了两下。

明娆猛地回神,看到孟久知的脸,自己的脸唰得就红了。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明娆不自在地偏过头,微红的脸颊扭到一旁,眼睛望向油松梢头,努力平复乱蹦的心跳。

她真是被虞砚给带坏了。

孟久知也有些尴尬,他没怎么跟女子接触过,更不用说面前的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

他在旁的事上心细如尘,但面对明娆的时候,只有不自在和害怕,是以他并察觉不出明娆的异样是因为什么,只当对方跟自己一样别扭。

孟久知低下头,咳了声,又重复一遍:

“夫人,侯爷近来可有何异状吗?”

明娆突然想起那一堆被血染脏的衣裳,敛起乱七八糟的心思,蹙了下眉,“孟将军,你这几日都没来侯府?”

“是,属下已有四日没见过侯爷了。”

“四日……”

那那些脏了的衣裳又是谁去处理的呢。

“阿青。”明娆转身叫了声。

阿青抱着剑走到近前,“夫人。”

“虞砚每日换下的衣裳,你拿走了?”

“侯爷吩咐说烧掉。”

孟久知蓦地抬头,盯着阿青,久久失语。

只有沾了血的衣裳才会被烧掉,孟久知再清楚不过。这些事从前都是他做的,虞砚从前杀人时从不避讳他。

那么这次为什么连着几天都不见他?为什么这些事他不知道?

侯爷在防备他?

不,侯爷或许只是不想让他阻止他行动。

安北侯脾气不好人人都知道,安北侯杀人如麻是事实,但他杀人总是有个由头的,毕竟他实在太懒,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抓住了敌国细作时,若是一问两问问不出个结果,才会一刀下去了事,他没什么耐心听对方兜圈子。

他洁癖很严重,每次刑讯过后都要将染脏的私服烧掉,好在他家底颇丰,禁得住他这般折腾。

孟久知是跟在虞砚身边这么多年离他最近的人,为何这回处理后续的变成了阿青呢?

明娆也沉默了下来,她看着孟久知震惊的脸,心底轻叹了声。“孟将军,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这不就是最大的异样吗,孟久知得到了答案,心里却很不舒服。他张了张嘴,心口像是堵了团东西似的,噎得人难受。

他闭了下眼睛,艰难地压下眸中的复杂情绪。

这几日来侯府想要见虞砚,皆被人拒之门外,第一次第二次他只当主子不想回去干活,是在逃避。第三回 他被拒绝,便已心生不好的感觉。

孟久知苦笑了下,再睁开眼,眸中尽是挣扎,他嗓音发涩,“夫人,若是可以,您能否劝一下主……”

正说着,院中房门打开,虞砚走了出来。

孟久知闭上了唇,将头埋低。

虞砚走到明娆身侧,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在说什么?”男人嗓音低沉,“怎么这么看我?”

“虞砚,现在是不是我当家。”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虞砚愣了下,“自然。”lj

明娆横他一眼,胳膊肘怼了怼男人的胸膛,想要挣脱出去。

虞砚怎么可能叫她如愿,收紧手臂,箍得更紧。

明娆哼了声,“你最好记得这个家是我说了算。”

“怎么了?”虞砚见夫人似乎要生气,顿时将孟久知抛到脑后,忙认错,“做错何事了,我改。”

“你这几天每日都要扔掉一身衣裳?”明娆拿眼睛瞄他身上这件,没好气地质问。

虞砚略带冷意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阿青的身上,阿青缩了缩脖子,小碎步往后错了错。

又将视线落在孟久知的头顶,还没等孟久知打哆嗦,明娆上前一步,一脚踩在男人鞋上。

阿青:“……”

孟久知:“……”

虞砚被踩了也不生气,低声笑了。

明娆道:“你还吓唬人家?”

“我没有。”虞砚柔声说着,又偏头看了一眼阿青和孟久知,用堪称温和的语气道,“本侯吓唬你们了?”

“没有没有。”

“主子言重了。”

明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两人一眼,真是给他们告状的机会都不会用,她拉着虞砚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不高兴地说道:“有钱也没有你这样挥霍的,每天丢一件?奢靡!不可取!”

“嗯,娆娆说的是。”

“虞砚,你不会把我送你那件衣裳也丢掉了吧?”

虞砚忙道:“怎会,我哪舍得。”

他压根不会穿那件衣裳出门,也根本不会沾到脏东西。

明娆狐疑道:“那件袍子呢?我好几日没瞧见了,你真没丢?”

“在的,待会我换上。”

“我送你的东西你要是也扔了,那以后我都不送了!”明娆威胁道。

虞砚连忙应声,低声下气地哄道:“放心,不会的。”

别说是她送的,跟她有关的东西都被他好好保存着呢。

虞砚为了哄她高兴,带着她去看了自己的“百宝箱”。

他拉着人直奔书房,一进门便目标明确地直奔自己日常休憩的小榻上,轻车熟路,从软榻的最里侧拿出一个木匣。

打开盖子,先拿出了一块石头。

明娆瞧不出这是个什么,“这是?”

虞砚淡淡笑了下,“初遇,宫中假山。”

明娆恍然,“是第一次我被人追,求你帮我那回?”

“嗯。”

明娆指着石头上一块暗红色的印记道:“这是什么?血吗?”

“你的。”虞砚道,“沾了你的血,所以我就带回去了。”

明娆一阵无言,“你竟还把它撬下来了?”

明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根的地方还有一处淡淡的疤痕,已经很浅了,若是不刻意去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我都快忘了……”明娆手指摩挲了下掌心,嘟囔道,“我当时流了这么多血吗?”

不然石头上怎么这么大一片的血迹。

虞砚听到了,没言语。他没说石头上其实还有他自己的,滚了滚喉结,心虚地别过头,又将石头放了回去。

虞砚方才急着哄她,一时冲动就带她来看这匣子,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委实不妥。

“算了娆娆,也没什么可看的。”他飞快地把盒子盖上,把人松开,“我去换上那件衣裳,等我。”

明娆:“……”

男人绕去后面换衣服,跑得很快。明娆的目光意味深长,缓缓下落回那匣子上。

虞砚刚把旧衣裳脱下,就听到书房的门被人打开,然后有人跑了出去。

袍子都没来得及系上,便急急忙忙、衣衫不整地走出去瞧。

被他藏回被子下头的匣子又被人打开,里头的东西有一样落在了榻上,至于是哪一样被明娆看到了……

虞砚走过去,将东西拾起。

是元帕,新婚夜的那条。

是他出发西北前,特意藏起来的那条。

沾了明娆处子血的那一条。

当时新婚夜刚过,他对她已有万般不舍,当时只以为是贪恋女子的身子,便把沾了她气味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如今再瞧,还能在心中生出万千缱绻。

若是时光能重来一回,他一定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