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容听他如此说,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欢喜,刚想说句,又听杨焕道:“如此一来,你说我爹他就必定会知道了我的事情吧?”

许适容回头,斜睨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期待之色,本想嘲讽几句的,突想起了那夜里他醉酒爬上自己床时嘴里反复念叨的几句话,心中一软,这嘲讽的话竟是说不出来了,只唔了一声。

“嘿嘿,这大多自然都还是娘子的功劳。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家官人长脸,你这做娘子也是长脸。你家官人升官,娘子你也能封个什么诰命的当当。娇娘你说是不是?”  杨焕一边打着扇,一边小心地哄着,往许适容身边靠了过去。突见她一动,自己倒是吓了一跳,急忙往外挪了出去,那动作比兔子还快。

许适容坐了起来,正色道:“杨焕,你做官便做官,我若可以,也自当会尽力助你。只有一事,你须晓得,我助你,不是为了长脸,更不是为了挣个诰命,不过都是凭了自己的心做事。”

杨焕一怔,急忙笑嘻嘻道:“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不但夫人如此,在下做官亦要如此啊。日后离任,定要教青门县的百姓哀哭涕流死活不放,这才不枉夫人一番教导!”

许适容见他嬉皮笑脸又似要靠了过来,伸了个懒腰,把他那垫枕丢了出去道:“今日姨妈受惊,躺在了床上起不来,我伺候了一日,有些累了要睡觉,你下去吧。”

杨焕急忙道:“我给你松快下筋骨啊。上次你伺候了我,我还没伺候回呢。”

许适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就你那一对爪子,还是留着去刨地的好。我没那福气。”说着已是不住催促。

杨焕苦了脸,央求道:“娇娘,好娇娘,你看我……我……”

“你什么?”

“我……我都做了几个月和尚啦!那相国寺里的和尚还有明目张胆和水月庵里的师姑子好的呢,我比那和尚都不如!”

杨焕见她催得紧,脱口而出道。

许适容一怔,哼了一声道:“你这几日跟了州府里的官员应酬,都没沾腥?”

杨焕大声叫屈道:“天理啊良心!这几日都是跟在陆姨父身后的,我便是想偷,也没那机会啊。

当真是守身如玉了。不信你去问你姨父!”

三十五章

“不过几个月,你就嚷得这么响!倒似是我强迫你了。我又未拿绳子拴了你,你自管出去快活好了!” 许适容翻身朝里,不再理他。

杨焕呆呆望着她丢给自己的后背,气得满面通红,哼了一声就跳下床,拔腿往外走去,咣一声甩上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许适容本是当真有些困乏的,嫌他在旁边鸹噪得慌,此时真赶跑了杨焕,心中却又不知怎的生出了几分闷气,睡意也全无了,黑暗里翻来覆去,竟是有些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有些朦朦胧胧的睡意袭来,突听外面又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再便是一个人掀开了低垂的帐子,坐到了自己的床榻边,半晌都没动静了。只听到两人的轻微呼吸声。

“又回来做什么?”

许适容终是忍不住,低低问道。

“小娘们都不合我心意。”

“自然没有京里的合你心意。实在熬不住的话,这就赶回去好了,不过一个月的脚程。顺便再带两个回来,省得下回又念想了。

一阵沉默。

“娇娘……”

许适容没有应声。

“娇娘……”

杨焕又叫了一声,试探着靠了些过去。

“听着呢。”

许适容有些不耐烦地应道。

“我……我方才只是到园子里溜达了一圈……”

没听到回应,杨焕又挨了些过去,低声软语道:“我真不想惹你生气来着……只真觉着你对我总横眉竖目的,我又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我要是哪里真碍了你眼,你狠狠说我便是,你瞧我会不会改……”

他靠得很是近了,许适容已是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想推了他出去,那手刚碰到了他胳膊,反倒被他一下给握住了。想抽回手,却是被他紧紧抓住,来回了几下都未挣脱开。

“娇娘,我想躺你身边跟你一道睡,就是躺你身边,不做别的。你若不信,把我手也给捆起来,就跟今日那个烧死的观察使一样。”

杨焕许是估摸着她要着恼了,突地松了她手,低声耳语道。

许适容见他拽了自己手不放,本是确要呵斥了,突被他这样巴巴的一句,倒是给逗得忍不住面上浮出了丝笑意。

那杨焕何等敏锐,虽是暗夜里模模糊糊看不到她神色,只瞧她开口没再丢出狠话,更不似从前那般踢自己下去,一下有些心花怒放,只也不敢现了出来,急忙下去又拿回了自己枕头,一下躺在了她外面。许是方才溜达得真有些疲了,没一会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许适容本是全身有些紧着,耳边听到了他的低低鼾声,心中倒也渐渐平和了下来。听他鼾声越来越大,怕他呼吸堵住了不畅,伸手轻轻推了下他头。杨焕喉间发出了一声类似小狗的咕噜声,翻了个身朝她睡,鼾声果然便止住了。

许适容微微笑了下,自己朝里又挪了些进去,终也是睡了过去。

那杨焕平日都是睡得死沉,没人叫唤的话必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这日一早猛睁开眼,却见窗外还微微泛着天青色,应是晨曦刚现之时。见天色早,打了个呵欠,刚要翻个身再睡,突瞧见自己身侧里面的娇娘面向外朝他而卧,正睡得沉。自己那睡意一下便全无了,把下巴磕在胳膊上,躺着悄悄地打量着她。见她脸蛋脂腻,眼睛闭着,两道长睫毛微微卷曲,一绺发丝粘在了脸颊上,越瞧竟越是顺眼。又见那发丝被呼吸吹动,有些微微颤抖,一时手痒,便轻轻伸出了手去,拨开了那一绺。刚要收回手,突然顿了下,原来眼睛顺着脖颈下去,瞧见她那白色软绸中衣领口因了有些凌乱,露出了里面娇杏色的绛绡亵衣,隐隐透出一片雪腻酥香。

杨焕呆呆盯着瞧了片刻,咽了下口水,那手就情不自禁地往下移了,刚碰触到那软罗衣襟,突地想起娇娘的手段,硬生生又收了回来。只眼睛却是舍不得挪开,盯着又看了一会,那手又朝着伸了过去,悄悄地用指尖勾住衣襟,往下拨了点,便是春光有些半露了。一下眼热心跳起来。所谓色心无止境,觉着竟是不过瘾。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见她仍是未醒的样子,一下胆子便壮了不少,再伸出手,正待将衣襟再往下勾些,突见她眼皮微翕,睫毛微微抖动,似是将醒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闭上了眼,那手也顺势搭在了两人床榻的中间。

许适容睡眠一向不深,只昨日确实有些累,被杨焕一番折腾,入睡得又晚,这才有些沉觉。朦朦胧胧似是觉着有人碰触自己,眼皮挣扎了几下,这才醒了过来。坐了起来低下头,见自己胸口处衣襟低垂,半边都露了出来,心中一下狐疑起来。转头瞧了眼身边的杨焕,却是仍在呼呼大睡,鼾声大震的,不时还磨牙几下,一下倒又有些费解了。许是自己昨夜睡乱了的也未可知,摇了摇头,便掩好衣襟,怕惊醒了他又要上来歪缠,轻轻地踩了空地掀起帐子下了榻。

前些日她醒来时,那杨焕都还仰在春凳上入睡的,所以夜里穿的中衣都是自己躲在帐子里换下的。此时见他仍在帐子里酣睡,便放心站到了外面换。

杨焕装了睡,耳朵却是竖着听她动静,本是心中有些惴惴的,怕被发现了自己方才动过的手脚,待听得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掀了帐子出去,知是混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转头隔着帐子望向了她背影。哪知透过帐子的格孔,竟是见她脱去了外面的中衣,只着方才他见过的那件娇黄色柿蒂菱纹抹胸,后背不过一道细细的绳子缚住,露出了整片光裸。

那杨焕得口干舌燥,恨不能她转了过来再叫看,只可惜不过一晃,便见娇娘已是重新换上了衣衫,系妥了裙带,姗姗掩门而去了。

许适容出去梳洗了回来,想着那陆夫人昨日受惊带病卧床,要利索起来,只怕还需些时日,便想回来与杨焕交代一声,自己需得待她痊愈了再回青门县。刚踏进房门,见他不似往日那样仍在酣睡,却是坐在床边有些发呆,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有些奇怪,便随口笑道:“今日竟起得这般早,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焕瞧了她一眼,见眉眼里盈盈带笑的,看起来神清气爽,怔了下,哪里敢说自己满脑子的绮念,只假意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道:“昨夜睡床上,果然是舒服多了,一觉醒来,你都不知道去哪了。”

许适容笑道:“你哪日里不是比我晚醒的?说得倒好似自己前些夜里都睡不着似地。”

杨焕嘿嘿一笑,挨了过去道:“娘子,昨夜我说到做到,就只睡在你身边,却是规规矩矩,连多一眼也没瞧。你往后总该放心了吧?”

许适容斜睨了他一眼,哼了声道:“谅你也没那个胆。”